柳湘榆独自躺在新房的床上,辗转难眠。
宋彦樟明明是记得他们曾经的初遇的,可却不肯承认,他能感觉到,宋彦樟对他并非没有情意,可却总是对他忽冷忽热,缠绵的时候那样霸道,面对他人的时候却又冷若冰霜。
这让柳湘榆有些无所适从,除了小心应付,也别无他法了。
他这样胡思乱想了许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仿佛天快要蒙蒙亮了,他仿佛听见门口有动静,还以为是小环起来收拾屋子了,便也没在意。
忽然他感觉到身后一阵温热,竟然是有人上了他的床,从背后抱住了他。
柳湘榆一个激灵,立刻就清醒了,他吓得抖了抖,就要推开那人的手,可他抱得紧,怎么推也推不动,他张口就要叫,却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
“别怕,是我。”宋彦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柳湘榆不知该安心还是该更怕了。
“我的床,除了我自己谁敢上?”宋彦樟的身上还带着一些寒气,是早起从外面带进来的。
柳湘榆定了定神,转头问:“你怎么回来了?”
宋彦樟笑道:“夫人这话问的,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我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柳湘榆想,也是,谁能管得了你呢?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小声嘟囔道:“不声不响地突然抱我,吓了我一跳。”
宋彦樟又补充道:“我的夫人,我想抱就抱。”
是啊,你干什么都有理。柳湘榆心中腹诽,却不敢说出来,只是在他怀中打了个哈欠,试探地握住了他有些发凉的手,“是不是书房睡得不好?”
宋彦樟反握住他的手,又将他抱得紧了些,“可不?没有你,怎么能睡得好?”
柳湘榆心中忽然跳得厉害,他这是在对自己说……情话吗?
他脸颊微红,低声嘟囔道:“从前你也没有我,难道天天都睡不好?”
宋彦樟也困得闭上了眼睛,气息吐在柳湘榆的脖颈间,痒痒的。
他的声音带着些慵懒和疲惫,却又像是撒娇一般,“嗯,从前也从来没睡好过,只有昨夜睡得最好。”
柳湘榆一怔,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有昨夜睡得最好?从前从来没有睡好过?
他很想问一问,可却听到宋彦樟平稳的呼吸声,和他身后起起伏伏的胸膛,他又睡着了。
柳湘榆觉得,宋彦樟这个人,看着像是个乖戾残暴不好惹的人,但在睡着的时候,却像是个执拗脆弱的孩子。
他总是将柳湘榆抱得很紧。
柳湘榆总是一个姿势睡觉,半边身体都麻了,便想翻个身,可宋彦樟紧紧地箍着他,不让他动。
柳湘榆只好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想翻个身,你松开些。”
宋彦樟虽然在睡梦中,却好像也听懂了他的话,这才稍稍松开了些,柳湘榆费了吃奶的力气才终于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宋彦樟又立刻将他搂在怀里箍紧了,仿佛一松手他就要跑了一般。
柳湘榆觉得身上热得很,心中也是热的。他知道宋彦樟的心里是在意他的,可他不懂,为何他看上去总是那样冷漠,甚至有些凶巴巴,甚少对他和颜悦色,甚至并不会刻意维护他、宠爱他。
可却会像现在这样,紧紧地抱着他。
第二天一早,宋彦樟打着哈欠起床了,在外间被小厮伺候着洗漱。
柳湘榆听到声响,赶紧也爬了起来,走出来帮他更衣。
宋彦樟看了他一眼,眼神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阴阳怪气道:“夫人睡得可真好,打雷都吵不醒你。”
柳湘榆当然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故意反驳道:“并不好,有些人抱得太紧了,我动都动不了,怎么能睡得好?”
宋彦樟一挑眉,似乎有些惊讶,却是笑着道:“哦?如此便怪我了?”
柳湘榆为他套上外袍,系好腰带,并没有出声。
宋彦樟抓着他的手将他拉起来,差点亲到他的唇,两人这样对视着,柳湘榆摒着呼吸,不知他要继续阴阳怪气还是要冷嘲热讽。
他看了看柳湘榆的脸,眼中却是含着笑意的,“会顶嘴了,不错。”
柳湘榆哑然,一时琢磨不好他究竟是高兴还是生气,自然也不知该说什么,不敢继续“顶嘴”惹了他,也不敢说好话哄他。他似乎并不喜欢他委曲求全、唯唯诺诺的样子。
他只好避开宋彦樟的眼神,为他穿好一身的装束,“好了,你该出门了。”
宋彦樟也没有继续逗他,带着小厮便出门了。
柳湘榆在房中呆着无事,就去了宋彦樟的书房,想着找本书看看,正要看,便有人来禀报,说世子妃来了。
世子妃虞氏捧着一摞账本走进来,笑眯眯道:“弟妹真是好学,这就闲不住,来找书看了。”
柳湘榆行了个礼道:“见过世子妃。只是闲来无事,找本书看罢了。世子妃找我有事?”
虞氏将一摞账本放在桌上,故作嗔怒道:“你看你,上次不是说了,叫大嫂就行吗?怎么又叫上世子妃了?这一家人,多生份呐!”
柳湘榆尴尬了下,只好改口道:“是,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