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说实话,根本不疼。一个严重脱水,体力耗竭的病人,打的甚至没有他隔着护具摔在地上疼。
风声很大,吹过年久失修的建筑,带着门框夸夸的拍着响,很吵。
她声音哑的可怕。
“他死了……?”
“……他死了。”
揪着乔帆的衣领,诺白额头压在他胸口,护目镜后一双眼里混沌不清。
队员死了,她几天前才答应带他活着回去的。
结果他死了,就在自己身边,因为莫名其妙射.过来的子弹,他甚至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这么憋屈的死了,稀里糊涂的死了。
……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断了气,什么办法都没有,手里的枪,靴子旁边的匕首,背包里的通讯器和手雷,学校里学的指挥知识……没一个用的上的,连想像匹夫一样报仇都不知道要找谁。
她全副武装,却孱弱的像个婴儿。
人命贱的可怕。
她微抬起头,眼神涣散的看向乔帆,青年捏紧她的肩,眼里满是担忧。
她知道这不怪乔帆。
乔帆又有什么办法?他不在身边,没法及时处理也只是依照命令继续行动罢了,硬要找原因的话,就是因为那天大风,因为自己,队员拉着她躲了一晚上。
诺白努力的想了一圈,结果发现,队员的死居然只能归因于运气不好。
“……”
运气不好……这算什么理由?
他运气不好选择了参军,运气不好参加了这次行动,运气不好和她编在了一个组,被分配了这条线,运气不好遇到大风天带着她这个学生躲了一晚,运气不好和军医走散后被枪打中……
乔帆看着护目镜后那双海蓝色眼逐渐模糊,抬手,拍了拍她的发顶,然后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环住。
“好孩子,没事的,没事,我在这儿。”
乔帆就这样抱着诺白,一下下拍着他的背。
就像很久之前的诺亚一样。
诺白闭上眼,紧紧捂住耳朵,装作听不见自己的呜咽声,直到身体再也熬不住,沉沉睡去。
等再睁开眼,她看到眼前的地面在左右的晃,鼻子闻到了混着沙土的消毒水味道。
“再睡会儿。”
青年侧过头,声音震的她痒。
眼皮重的抬不起来,诺白干脆再闭上眼,等大脑渐渐清醒。
“乔帆。”
“嗯,在呢。”
手托着腿弯把人往上颠了颠,乔帆看了眼护目镜上的地图,“通讯恢复了,我们在往接应船那里赶。”
这句话将诺白拉回来了现实。她重启了自己的护目镜,声音还是哑的不行。
“我们现在在哪条线?”
“现在哪条线都不在,”乔帆顿了一下,“你睡着的时候,又有一支小队失联了,在我们东边。”
“什么?”
诺白打起精神,皱着眉,“那我们现在是?”
“继续向北。长官下了命令,以撤退优先,除在东侧区域的接应船外,在北方也派遣了接应船,我们直接去最近的接应点。”
……阿尔曼吗?
「放心吧,喻名都给我交代过了。」
忽然想起了阿尔曼在上舰前说过的话,诺白皱皱眉,她还是弄不明白夏喻名到底给他交代了什么。
不过现在比起这个,她还有更紧要要弄清楚的事。
“……乔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领队死了?”
“是。”青年声音沉了下去,“那天和你们分开后,没等走多远我们就遇到了袭击,来自建筑高层,我和领队被迫放弃第一个回收点,只能绕路躲藏,但最后一次对面直接炸掉了我们隐蔽的建筑,领队没来得及跑出来……”
“怎么会……”诺白摇摇头,“我们到达第一个回收点的全程都很顺利,没有遇到敌人。”
“……”
“那时候我们在西线,对面的防线应该没有铺的那么长才对,”诺白抿抿唇,“之前我猜测他们是在地下建造了什么设施,然后在地面设置了射击孔,覆盖了沙漠……”
“不一样。”
乔帆打断了诺白,摇摇头,语气肯定,“因为我见到了人,穿着深黑色的制服,不像军装,但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多半是军队上的人。”
“通讯从什么时候断的?”
“在走散的那天晚上之后,通讯开始卡顿,联系不上别的人,但地图还顶着延迟在更新。”
诺白想起了从队员伤口里挖出来的那枚子弹。
弹头已经变形的不成样子,但弹壳上还依稀可以辨认出编号。
以Z开头,多半由莫尔顿的工厂生产,乔帆和领队遇到的那群人可能来自莫尔顿。
但逻辑对不上,除了通讯都是在第一个回收点前被切断一致外,如果那两人在去的路上遇袭,路面,建筑,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上一定会留下一些痕迹,但她没有发现,一路上太干净了。
为什么?是真的人手不足被调去了别的地方,还是……独独放过了他们两个?
诺白皱着眉,大脑还是一片混沌。
知道诺白在思考,乔帆沉默的看了眼铅色的天空,护目镜后一双碧绿的眼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