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怎么可能?!”
余源激动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脸颊因为情绪而涨红,“这几天…明明什么都没发生,诺白她怎么可能……不,绝对是你们搞错了!!”
“冷静点源子,”韩兆路一把拉住了处于情绪暴走边缘额余源,“你先听博士把话说完,如果真的是……PTSD的话,肯定有什么我们之前忽略的因素。”
纽特扶额,声音甚至有些无力,“你们有没有发现诺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不对劲的话……”叶伯晨和队员们对视了一眼,“应该是一个月前,那个时候诺白就不让我们碰了,甚至一靠近就会有些焦躁……”
“但我们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诺白应该是因为第一次指挥,压力比较大,所以就没怎么在意,只是更上心的照顾她的日常饮食什么的……”余源两只手撑着下巴,急急的插话。
“……你们,”纽特硬生生摁下了火气,显得有些不可置信,“难道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觉得诺白那孩子面对这样……连你们大男生都害怕的场面,再经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大脑和身体会承受不住?”
“…………”
大男生们面面相觑,然后同时沉默的低下了头。
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没有什么……不对的,好像。
诺白害怕过吗?没有吧?
刚刚迫降在卡兰星的时候,是诺白第一个冷静下来下令的。
遇到主控室的怪物的时候,是诺白第一个下令分配任务,杀死怪物的。
需要出去联系的时候,是诺白第一个出声要出去,并且安全的回来。
执行救援任务的时候,是诺白不惜自己的生命安全,用微型火箭筒轰开地面逃脱的,也是她,主动揽过了指挥权,主掌大局。
现在想来,惊慌,难过,害怕,畏缩的,都是他们。而作为队伍里唯一一个女生,诺白却时时刻刻冲在最前面,面容不显一丝慌乱,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
————但她还是个……孩子。
“……第一次亲临战场指挥,还做出了这么优异的成绩,诺白的确很棒,棒到许多已经实习了很久的学生都不如她……”纽特抿了抿唇,“但是,你能想象吗?诺白在这一个月里……每天都会有人死去,那些被杀死,被撕咬的人类躯体,那血迹,那残骸,她都在看。你们可以闭上眼睛,你们可以转过无视,但她不得不看。”
“每一条指令……背后都是一声声恸哭,一条条生命,一滴滴眼泪,但她却不得不承受,在过早的年纪。”
一室寂静,许久,夏喻名闭了闭眼,声音沙哑低沉,
“……诺白不会崩溃的,我知道她。”
明明关系还没有很熟,明明连话都没有说上几句,但他就是莫名的如此确定,这个孩子……他所看中,他所赞赏的孩子,才不会崩溃,她一定能克服自己心理上的过度刺激,并且依旧。
灰色双眼扫了一眼门口,夏喻名换了个话题,“行了,在多说也没有什么用,博士,你们的研究到哪一步了?”
“距离疫苗的临床试验还很远,但是我们已经研制出了与这种病毒性质相似的麻痹制剂。”纽特博士逼着自己冷静,从白色制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试剂瓶,“虽然效果相似,但在实验体身上表现出的多种症状却截然相反,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
“了解。”夏喻名抱着手站起来,身上满是硝烟的味道,“博士你带路,我去看看她。”
“请让我们也去吧,夏教官,”叶伯晨也站了起来,表情沉稳认真,“我们是队友,请带我们一起去。”
如鹰般的男人在原地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嘴角一扬,点了点头。
纽特博士正准备说什么,通讯请求的声音忽然响起,她用眼神示意众人等一下,然后抬手摁下了耳机,声线平静淡然,“是我,纽特。”
“……嗯?你确定?”
“……我知道了。”
切断通讯,纽特朝他们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诺白现在醒过来了,都过去吧。”
研究团队采集够了标本,剩下没有用处的怪物们的尸体被集中焚烧处理,黑色的烟混着血腥和烧焦皮肉的味道卷携上天,几乎遮住了卡兰星的半边天空。
幸存者们有的在帮军人们搬运东西,更多的人挤在一起缩在驻点门前广场上,身上盖着毛毯,手里握着发放的热水壶,没人说话,都在享受着长时间担惊受怕后难得的安全感。
同时焚烧的还有许多没有完全转化成怪物的人类尸体,人类惊恐的脸和恶心的鳞片交杂在一起,显得异常可怖。
焚化炉前,一位老人手里拿着一个脏兮兮的酒瓶,盯着刚被军人们抛进去的尸体,双眼浑浊。
“诶诶,那个老人是谁啊?”
刚被调过来的一个士兵拍了拍身边同伴的肩膀,朝老人那里颔首。他的同伴也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知道……快走吧,那里还多着呢,你看,运输机又运来了一批,快干活去。”
“哦,走走走,”士兵点了点头,不再理会那个老人,“不过,你知道那个……啊,诺白,是谁吗?”
听到这个名字,老人转过头看了一眼他们,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