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就遇见了闻玙川。
纪清依从来没有过喜欢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对人毫无兴趣,别说恋爱,连普通的日常交流她都觉得麻烦,可是心动来得就是如此莫名其妙,只是在看清对方的一个瞬间,看见那双墨黑色笑眼的一个瞬间,她突然觉得心脏跳动剧烈,就连血管鼓动也变得急促。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是因为对方好看?是因为对方看起来很自由?不知道,纪清依不知道为什么,但只是一眼她就被对方吸引,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
真是老套的说法,但纪清依当时就是那样想的。
她一直不喜欢跟人接触,可是对闻玙川的接近却毫不介意,她们一点点熟悉起来,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
她们在一个阴雨天突然开始接吻,交换着彼此的气息,一直到雨停以后,闻玙川贴在她耳边,若有似无的吐息洒在她的皮肤,温热的微小气流掀起一层密密麻麻的瘙痒,纪清依听见闻玙川低声地说。
和我在一起吧。
这算什么表白。每次想到这纪清依又有些头疼,对方笃定的语气让她不爽,但她当时已经被冲昏头脑,理智全无,于是马上应了声好。
后来又谈了一段时间甜蜜的恋爱,然后异地……再然后就分手了。
真是一段无可指摘的普通恋爱往事。像这样美好地开始又难看的结束的恋爱也并不少吧,除了对方给出的分手理由比较抽象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但是……纪清依低着头,贴在膝盖上,风越来越大,她越来越冷。她张了张口但没有出声,只是在心里控诉着闻玙川,最后又变成了埋怨自己。这本来是一段应该被遗忘的往事,但可惜的是……她还是很喜欢对方。
重逢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这点,只不过她不肯承认而已。所以才会不能接受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联系,但是又害怕对方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她最后还是只能选择断开联系。
都快死了,怎么还在想这种蠢事。
纪清依轻轻叹了口气,微小的气息淹没进沉寂的空气里,她终于抬起了头。
休息没有任何用处,她还是很疲惫,只是寒冷让她清醒。
纪清依一开始也思考过怎么离开,但这个空间除了天越来越黑和气温越来越低以外没有丝毫的变化。她尝试靠近雾气,但雾气只会不断远离她,一直追不上,她向前走了一段路,回过神来,最后还是停在原地。
天已经黑得看不见四周景象了,纪清依转身看着那个小小的供屋,心想只能尝试着许愿了吗?可她直觉不该这么做,她不知道许愿后会发生什么,她连许愿代表什么都不懂。
既然会天黑,应该也会天亮吧。
纪清依又坐了回去,抬头看了看没有一点星星的黑色天空,又趴回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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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当然已经十分疲惫,饥饿的感觉让她头疼又无力。
会饿死在这里了吗?好难看的死法。
虽然还没真的到要死的地步,但纪清依觉得已经看见自己死亡的未来,她又忍不住想起闻玙川,白雾里的人故意装成闻玙川应该是为了更好地引导她向猫仙许愿吧。不过它的伪装没有成功,所以最后就变成了强迫她许愿。
那闻玙川现在在哪里呢?也在这吗?会不会也有危险呢?可是纪清依又救不了她,想这些也没用。或者,对方能不能来救她呢……
是因为快死了,所以开始产生不切实际的想法吗?纪清依并不是怀疑对方的人品,只不过如果陷入了这种境地,对方就算想要救她也做不到吧。
寒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纪清依甚至觉得回到了冬天。但不同的是,这种寒冷不是单纯气温变低,而是连内心也觉得越来越阴寒。今天上午天热,纪清依上身只穿了一件T恤,现在已经冷得身体有些僵硬。
除了饿死,渴死以外也可能会冻死啊,纪清依想着。
安静得只有自己的呼吸声,纪清依抱着膝盖,又忍不住想自己为什么会倒霉成这样,来寺庙逛逛就得死了。
除了寒冷,她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了。虽然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还是能看见周围没被白雾掩盖的景象,还有那个供屋,但她的确已经对外界的运动没有了感知,就连之前吹起的风也不见了,她只能感觉越来越冷。
虽然能听见风吹的声音,也能看见白雾在流动着,可她也感受不到。
就像被封在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只是能看见运动的投影而已。
纪清依又看向了那个供屋。难道只有向它许愿才行吗?向那位困住她的猫仙。
纪清依一直不打算按之前那个人影说的做,因为对方的引诱太过明显,这显而易见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她能感觉到,一旦开了口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可是她被困在这里,如果变得无法忍耐,而想要长痛不如短痛的话,那就只能这么做了。对方把她困在这也就是为了这个,她不能离开这里,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向供台许愿。
真的要这么做吗……纪清依只要一产生这个想法,就会感到无穷无尽的不安,她不思考也会有这样的感受,就像是来自于本能。
纪清依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她犹豫着,可是无论怎么想她的确只能这么做了。
她张了张口,但愿望还是没说出来。
她就这样沉默着,沉默地看着那个供台,她想自己大概还是不愿意这么做,于是又打算坐回去。
还没坐坐下,她突然间感觉到了空气的流动。
十分轻微,但这种感受在长久的平静里实在太过特别,纪清依抬眼向前看去,手电筒照出一片流动着的白雾。
看起来好像没有丝毫的变化,可是她感受到了,那里即将冲出什么。
“纪清依。”
她听见有人这么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