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星澜的生活节奏渐渐恢复了正常,甚至带上了一丝生机。每天早晨,他会被纪礼择准时叫醒,吃过早饭后开始一天的复健和学习。
肩膀的疼痛已经不再像最初那么折磨人,右腿也开始有了些许知觉,能轻轻动一动。虽然这些进展微不足道,但对朱星澜来说,却是巨大的鼓舞。
晚上偶尔疼痛袭来,纪礼择总会第一时间赶到,坐在床边用适中的力道为他按摩。朱星澜起初会觉得麻烦别人不太好,但每次看到纪礼择的认真模样,又会不自觉地放下心防。
学习方面的进步也让他欣慰不少。那些曾经让他绞尽脑汁的练习题,如今至少能理清大致的思路。纪礼择的辅导功不可没,耐心又细致,从来不会表现出一丝不耐烦。
更重要的是,朱星澜的心情一天天地变好。无论是身体上的康复,还是身边那份默默的陪伴,都像是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盏灯,让他内心的阴霾逐渐散去。
他甚至偶尔会露出些俏皮的笑容,比如在解题成功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或者对着纪礼择切好的兔子苹果露出灿烂的微笑。
外界的安静无疑也给了他喘息的机会。没人知道他们在哪家医院,没有私生的干扰,也没有那些令人头疼的流言蜚语。这里成了一个小小的避风港,一个可以让他慢慢治愈、慢慢重新拾起生活的地方。
夜里,当月光洒进病房,纪礼择小心地替他掖好被子时,朱星澜会看着纪礼择低垂的眉眼,心中涌起一丝温暖。他会想,也许有一天,等他完全康复后,能用更加完整的自己回报这份陪伴。
傍晚时分,医院外的喧嚣陡然升起。原本静谧的环境被嘈杂的人声、闪烁的相机灯光和压抑的骚动取代。透过窗户,朱星澜能看到外面那些人,手里举着手机和摄像机,不断试图从反光玻璃里捕捉些什么。
朱星澜缩在病房的角落里,整个人抱成一团,双腿蜷着,手无意识地抓着被子边角。闪光灯的频繁闪烁让他心跳不止,每一次光亮仿佛都在提醒他外面那些人迫切窥探的目光。他抬头看向门口,心里默默喊着一个名字:纪礼择。
纪礼择去哪了?他为什么还没回来?
不安和恐惧不断在心中蔓延。他努力告诉自己医院有保安,有反光玻璃,那些人拍不到东西,可脑海里的理智根本无法压制内心的慌乱。他无法发出声音,连大声呼喊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盯着门口,希望纪礼择能快点出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终于被推开,纪礼择满身汗气地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衣服还沾着一些不小心被泼到的水痕。
“星澜,没事了,”纪礼择快步走到朱星澜身边,半跪在他面前,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外面那些人都被赶走了,保安已经加强了门口的戒备,再也不会有人进来了。”
朱星澜的手微微颤抖,他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纪礼择看出了他的无措和害怕,立刻坐到他身边,将他揽进怀里,手掌在他的背上轻轻拍抚着。
“别怕,有我在,”纪礼择低声安慰,语气沉稳而柔和,“你是安全的,真的,不会再有人打扰你了。”
朱星澜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那熟悉的体温和气息,终于感到一点点踏实。过了许久,他伸手抓过床头的手机,打了一行字递给纪礼择看:
“他们还会再来的,对吧?”
纪礼择看着屏幕,心里一阵刺痛。他用手盖住朱星澜的手:“别怕,就算他们再来,我也会一直保护你。”
朱星澜低下头,鼻尖有些发酸。他抬手回抱住纪礼择,仿佛抓住了一根唯一的救命稻草。在他心里,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他微弱的光亮,是在黑暗中还能让他感到温暖的理由。
朱星澜从纪礼择怀里抬起头,眼睛还微微泛红,他手指动了动,拿起手机打下一行字:
“你刚刚去哪了?”
纪礼择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稍显疲惫的笑容,顺手帮他把滑落的被角拉了上来:“我去处理点事,顺便……和我女朋友谈了谈。”
朱星澜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时,心里像被狠狠刺了一下。他垂下眼,脸色比平时还要苍白,胸口闷得难以呼吸。没等反应过来,喉咙一阵痒意涌上,他猛地咳嗽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咳得眼角泛红。
纪礼择立刻慌了神,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肩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星澜,星澜!”
朱星澜咳得更厉害了,胸腔像被撕裂一般疼。他挣脱开纪礼择伸过来的手,抬手指了指门,眼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痛楚。
“星澜,你别这样……”纪礼择刚想再说什么,朱星澜却用力摇头,咳得很用力,但还是手指了指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