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测到四十七位圣职者生命体征消失,最大时间间隔0.3s。坐标位置,C9。
强制呼唤正在启用,启用失败。正在接管石板管理权,接管成功。
紧急防御术阵开启,开启失败。净化术阵启用失败,攻击术阵启用失败……
石板已失效。
穹顶系统链接完成,正在读取最后传送影像资料,读取成功。
已向圣所内所有人投放影像,危害评级:评级暂停。C8、D9、D8坐标失联,请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
重复,请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
有其他人进入走廊,都是被警报声吸引来的。
“什么东西在响?”
好问题,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头顶那东西是活的。
身旁的使者惊呼:“这是什么?”他指着自己眼前的屏幕。
不需要探头看他的,因为我眼前也有。
庞大的、活跃的、熟悉而令人作呕的黑色在大地蔓延。
漫过人的躯体、田野、建筑。像涨潮时波浪打在海滩,黑色的潮水推进,淹没眼前一切。
而在它漫过的土地上,一道道黑色的影子站了起来,像兽群服从本能,作为潮水的推力向前。
有人在逃跑,这是徒劳的;有人试图阻挡,不过也沾染黑色变为怪物。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喧嚣与哭喊同时消失,只有黑色的潮水仍在向前。平静生活似泡影破灭,城市迅速崩溃瓦解,仿佛从不存在。
C9地区,也就是塞里奇市。
这是塞里奇市沦陷的影像。
圣所走廊弥漫着惊讶,讨论声随着看完影像的人增多而由小渐大。
我忽然觉得自己无法思考。
这是什么?
人类采用公共纪元一千余年,加上纪元前的几万年,从来没有一种资料描述过这种大范围而激烈的灾难。
圣所中的人都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和出色的作战能力,圣所本身有教廷最高的防御术阵,圣徒就有几位在里面。
人无法理解没见过的东西,人会因自信而判断失准。
所以,即便影像呈现在眼前,他们惊讶之余,也对这一灾难无法迅速做出概念性的理解。
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
「黑潮」
源自圣女离(魔女离)的悲悯(愤怒),创生与毁灭的交点,鞭笞罪恶的漆黑仪式(屠戮文明的最后之刃),世界的终点。
“……”我扯了扯嘴角,怎么回事?我该祷告吗?
圣女早都死了,谁在制造黑潮?
塞里奇,为什么是塞里奇?
我刚刚接到任务黑潮就爆发了。圣徒知道什么吗?和任务目标又有什么联系?
我必须和圣徒取得联系。
侧头寻找联络人,但使者晕了过去。不能浪费时间。
我立刻上楼,希望可以在冥思间找到圣所里的那几位圣徒,哪怕一位也好。
只有他们可能知道让黑潮停下来的方法。
上楼的脚步险些踩空,我忙扶住扶手,将这一失误归为紧张的偶然。经过雕刻浮雕的窗户,不经意向外一瞥,玻璃碎了。
与我无关,但是,黑潮到了。
“……”
我至今仍然拒绝回想那天在黑色潮水中做出最后抵抗的心情。
尝试完所有手段,黑色染上衣角,思绪陷入混沌。我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变成这黑色的一部分了。
尤其连圣徒都死在我面前,谁会明白我的无力?
万分不甘,因为甚至不清楚世界为何毁灭,一切就已终结。我无法向任何人诉说遗憾,世界已经是黑色的了。
这一切发生在我接到任务之后,也是我经历的第一次黑潮。
然后是第二次。
当我凌晨惊醒,发现一切恢复正常立刻前往塞里奇的安托文镇,镇外那片前往姜家老宅的密林中,我亲眼看到一个青年将刀刺入少女心脏。
在我面前,黑潮第二次爆发了。
死亡一共四次,除了第一次不知情外,后面三次都以少女的死作为灾难起点。
第三次她死在圣徒面前,第四次死在我亲手验证之下。
第五次,1005年的开始。
那天,于秘仪圣所中又一次惊醒,我没有通知任何人便离开了那里。
横跨半个大陆,在其他人的目光注意到这个“无资质”的少女身上之前,我来到她身边,向她伸手:“姜黎?你跟我走。”
圣徒保有秘密,他们知晓诸多真相却缄默不语,他们比所有人都坦然接受黑潮洗礼。
我无法信任任何人,我必须亲自看着,将她放在我目光可触及之处,保证她仍有生机。
保护生者,维护内外世界稳定,杀死诞生于罪恶的怪物,我从未怀疑教典赋予的使命。
但我必须与危机相伴,仅仅为了探究明白,少女看上去和旁人无异的身躯,是如何成为黑潮之源。
“……”
我必须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