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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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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他蓦地在车内发出一声童稚般的清脆笑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格格不入,诡异而突兀。

他突然觉得极其可笑。他总这样,强迫性地思考,又得不到答案,总觉得吵,觉得死掉就好了。

可是一直以来他都没死啊!他好好地活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简直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反反复复地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死,但直到现在,还是没死!到底在用这废物一般的头脑思考什么啊,滑稽得要命。

一切思考都斩断了,所有的逻辑链路都暂停了铺陈下去的尝试。

毫无必要,毫无必要,什么都没有意义。

裴声回到这个身体里,回到这个车里,他笑着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他又一次清醒着、破碎着,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强迫症、偏执狂、疯癫患者的形象。他准备好接受询问了。

你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你……疯了吗?

好可怕。

像以前吓跑了斐言一样,他也会吓跑身旁的两个人吧。

裴声满不在乎地想,那我就自己下车,我要往回走。我要顺着这一条山路往上走,去找野花,去找蝴蝶,去找栖息的小鸟。

月色沐浴下的青草,有一种滴水的感觉。那其间小小的野花,苍白发冷,他要用自己的指尖去轻轻地触碰一下。

车子靠路边稳稳停下了。

一团火焰还在裴声的头颅里不管不顾地燃烧,他的思绪越来越快,像一辆疾驰的汽车,发了疯地驶向悬崖。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要随着滚滚烟尘而飞起来了。

但他究竟没能够飞起来。

咔哒一声。

旁边的安全带扣被解开,紧接着,一股冷冽好闻的味道闯进裴声的鼻腔,他整个人被一把抱住了,那拥抱的温度却极暖。

贺停澜把他抱了个满怀,一只手搭在他的后背上,一只手轻扣住他的后脑。

他听见贺停澜用温和到极点的语气在他耳边说:"没关系的,没关系。"

没关系?

裴声用残存的理智迷迷糊糊地想:想什么都没关系?发疯也没关系?

他感到贺停澜侧过了头,那干燥而温暖的嘴唇轻轻掠过了他的发梢,抱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一些。

渐渐地,头脑中那立誓要焚毁一切的火焰已经不再那么灼热了,它一点点熄灭了。人世的一切都清晰可辨,他们在一个郊区的路边,车子里有三个人,他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他听到很多的声音。

"林先生,能帮忙拿一瓶果汁吗?你旁边有柚子汁。"

林莱有些傻了,紧盯着前排的两人,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慌忙抓起一个小小的饮料瓶递过去。

裴声感受到贺停澜开瓶盖的动作,也近距离地听见了贺停澜微微变快的呼吸和扭开瓶盖的声音。一股清甜微苦的味道在他鼻尖漾开,给他的感官进一步的刺激。

"裴声,"然后他听见贺停澜说,"没关系,来喝点水。"

他说不出话,行尸走肉似地被贺停澜轻轻抬起下巴,被无比温柔地喂了两口水下去。

柚子果汁的味道漫过舌尖,充分唤醒了每一个味蕾,它清凉而润泽,又滑过他的喉咙,慢慢淌进了他的胃里去。

裴声那双疲惫的眼睛稍微变得明亮了些许。

贺停澜没有打开车灯,只是借着车外的夜色,将那只造型可爱的饮料瓶递到他面前,轻声说着:"这瓶子很好看。你现在能看清上面有什么颜色吗?"

林莱两只手紧紧攥起,无比紧张地看着裴声。他在后排,其实看不清裴声的面部表情,但他充分感受到了裴声那种发痴得……仿佛要变成傻子或疯子的状态。

夏夜里的月色透进车内后变得有些苍白,那雪粉一般的光线撒落在裴声瘦削的肩上、漆黑的头发上,让林莱本能地感到害怕。

而贺停澜仿佛还很镇静,他依旧握着那只饮料瓶的底部,带上笑意,又问了一遍:"裴声,告诉我,你知道上面有什么颜色吗?"

林莱屏住了呼吸。

他觉得自己几乎要憋死了。终于,寂静的车厢里,一个微微发颤的声音响起了。

"柚子的黄色、蝴蝶的紫色、青草的绿色、卡通人……我身上的黑色、灰色、粉色。"裴声伏在贺停澜怀里,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慢慢地数出了所有的颜色。

"没错。"贺停澜说,"就是这些颜色,你做得很好。你还想再喝一点吗?"

裴声隔了几秒点点头。于是贺停澜又小心地给他喂了几口水。

放下饮料瓶后,贺停澜仍然紧紧地搂着他,不解释也不松开,反而温声细语地说起了自己小时候很喜欢用柚子味沐浴露的事。

裴声听着,脑子里的那团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

他又困了,头抵在贺停澜怀里闭上了眼睛。但一两分钟后,他身体猛地一弹,忽然又呜咽了起来。

他用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贺停澜揽着他的一只手臂,用力至极,他狼狈地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憋出含糊不清的几句话:"我不想……我也不想……"

不想发疯的。

"没关系。"贺停澜用另一只手抚摸着他后脑的头发,用体温传递着温暖,他反复地说着,"没关系。"

像一个溺水的人,裴声不肯放开救命稻草,他仍然死死地拉着贺停澜,他想要问一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正常?

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答案。他早被诊断为有病、不正常了。他现在又发了通疯,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

慢慢地,他松开了手。泪水也干涸在眼眶里,他深吸一口气,轻轻从贺停澜怀里挣脱,直起身对林莱说:"小莱,你把药放在保姆车上了吗?"

"在我随身的包里!"林莱赶紧说道,一边从包里翻找一边问,"哥你现在吃吗?"

"吃了药就好了,你们别担心。"裴声微笑道。

裴声说完,又抬眸看向贺停澜,无比繁杂的情绪在心底激荡,但他只说了句:"谢谢你。"

贺停澜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仿佛等待着他以一场狂风骤雨式的倾吐来尽情释放,而他愿意像海一样将所有混乱而痛苦的情绪一一接纳。

裴声知道自己会让他失望。

他明知道贺停澜有多么渴望靠近自己的灵魂,却始终不忍心把自己灵魂的手掌置于他的掌心之上。

他伸出手去,从林莱微微颤抖的手中接过那带有镇静和催眠作用的药片,决定接受用医学处理这一场病症的做法。

林莱又快速地倒了热水递给他。杯子没有盛满,在月色里,裴声看到水面轻微地摇晃着,他隐约听到了海的梦呓。

一个遥远而孤独的世界里,翻卷的浪花正从海滩上缓缓退去。

但贺停澜截住了他。两个人的手碰到了一切,贺停澜先他一步从林莱手中接过了水杯。

裴声一下子抬起头。

又一个浪潮从远处奔来了。

贺停澜似乎做了个极为重大的决定,他看着裴声,目光深邃而坚定:"其实我们都知道,单靠药物没办法治愈心理疾病,药物也不总是有效。有一天,我妈妈甚至告诉我,她要征服精神之痛,若非穷途末路,她绝不选择药物所给予的麻木。"

裴声顿时浑身一颤,他紧紧地盯住贺停澜的眼睛。

"裴声,"贺停澜说得有些慢,"为什么我觉得你也憎恶麻木?为什么我觉得你只是为了让我放心而吃药?你现在最需要的真的是药吗?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够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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