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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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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你看到了吗,快乐荡漾在我的周身。

我一路遇到小鸟、青草和露珠。

生命复活了。

*

裴声往书包里一件件放着东西,他的剧本,笔记本,笔,耳机,纸巾,消毒棉片,还有一个毛茸茸的黑色小玩偶。

他把玩偶放进书包前摸了好几下,这是一个粉丝朋友以前送他的,她说毛绒织物会让人感到放松,给人安心的感觉。

前两天不知怎么的,他想起这件东西来了,又把它清洗一番,现在这只不及他巴掌大的玩偶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仿佛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裴声最终选择了接受这个邀约,那个投资人似乎跟徐韫一样,有着别样的温柔情怀,愿意给他这样一个潦倒失意的演员一次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他甚至一次面也没露,只通过徐韫说明自己并没有利益交换的心。

裴声有时候也想自己是不是贪婪得迷失了判断力,又或者是不是在做梦,但这样天大的好机会,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错过。他似乎从那张短短的信笺上,看到一种神秘主义式的预言。

他不禁相信这真的只是命运的一次垂怜,一切都已经好转起来,自己将重归正轨。剧本围读顺利完成,导演认可他对这个角色的理解,而开机仪式已经启动,他也即将去拍摄自己的第一场戏了。

“早上好。”

“早。”

“加油呀。”

“好的!”

时隔数月,他又置身于片场的灯光之下。裴声安静地、坚定地跟导演对视了一眼,深吸了口气,把目光转向镜头。

ACTION.

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个天才演员席卷重来,用灵动的演技再一次惊艳影坛。

甚至连裴声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得到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幸运机会,不是上天的眷顾是什么,冥冥中注定了他今天会成功吧!

可为什么,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裴声恍恍惚惚地觉得,对面黑洞洞的镜头膨胀了起来,一瞬间变得庞大无比,它像把巨型枪,火药已经从寂静中复活,只要他开口说话,一粒子弹就会立刻击中他的眉心。

垂落在腿侧的右手不自觉地紧抓住裤子。为什么?命运不是已经眷顾他了吗!

不,不是这样,不可能那么顺利的,现在的反应是正常的。他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讲,我要完成这个镜头,这是开始。只要开始了,一切都会自然而然地变好的。他们都在看着我,我必须做到。

“你有听过手指的声音吗?想要用力握住什么东西的时候,指节就会发出天崩地裂的声响。”背了千万遍、早已烂熟于心的台词从口中机械吐出,并没有停顿。

但裴声无法控制地走神了,创伤反应早已经形成路径依赖,他知道自己身边环绕着摄像机,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他,等待着他“表演”主角的一切情感反应。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天,他被无数相机紧紧地包围着,有无数的声音在他耳边嘈杂作响,那些镜头死死地贴近他,恨不得塞到他的内脏里,把他内心深处最痛苦最隐秘的情绪也挖个干干净净!

放松放松,冷静冷静。他残存的理智卖力地呐喊着,他逼迫自己去想书包里的柔软玩偶,用尽全力回忆起那柔软温暖的触感。

但他攥紧了的手颤抖起来,他的胃部开始绞紧,他脑中升腾起混乱的热意。他仍说着台词,但一个欲望也在迅速膨胀:

对着摄像机,毁了这一切,对它说,“这是一个笑话”。

裴声,试过多少次了,你做不到的,你还不明白吗?这一次和之前那么多次的区别仅仅是你变得更加天真!

强烈的自毁倾向在发热的脑海里疾驰,仿佛无数架飞机围绕着他,发出永不停歇的轰鸣。胸膛里是憋闷的、想要释放的渴望,他的心跳急促得要命。

但他多么渴望征服自己啊!他多么想要正常地表演!他一定一定要赢,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更用力地攥紧手,用最后的力气强迫自己更聚精会神地盯着摄像机,把剩下的独白台词好好说完。可就在这种紧绷到极点的意志下,他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

裴声在一瞬间感到极度痛苦,难以呼吸,一种濒死感猝然降临。

“停。”

在意识快要消失之前,他忽然听到徐韫紧张的声音,她从监视器后站起来了。

脑子里又能够听到外界的声音了,裴声膝盖酸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两只手捂住抽搐的胃部,难以自控地疯狂干呕起来。

果然搞砸了。他听到心底一个尘埃落地般的叹息,就好像一直在等待这个结局。

不知道怎么的,在这个痛苦到极致的时刻,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种自虐的快感。是这样吧,他永远也没有走出来的可能性了!演员裴声已经早早地死去了!

但是一种特别的香味靠近了他,把他从虚幻的臆想中拉了回来。有人给他披上了一件外套,那重量和温度清醒地提示着他还活在当下的世界之中。

下一刻,那人伸手把他抱扶了起来。

“不要管我。”裴声嗓音发哑。他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大出洋相,但又如何呢。

他已经不能承担任何人的期待,还不如全都摧毁。

“没关系。”那个男人似乎拥有某种魔法,他说出的三个字有着绝对的控制力,裴声差点以为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都是他的臆想罢了。

他疲软的心脏忽然又用力地跳动了两下,他诧异地侧头看了过去。

陌生人亦看向他。

沙漠里高悬起一轮圆月。干燥、清冷、强烈,他给人以复杂而鲜明的印象。

只是就在这一瞬间的对视中,裴声好像从他眼底看见了自己,一个渺小可笑无理取闹的自己。残余的理智像寒冰拍上他的面颊,他顿时自惭形秽。

他不再挣扎,沉默地任这人将宛如一滩烂泥的自己带回待机室,幸好那里空无一人,他不用回应任何人的关切和询问。

他坐到了沙发上,但其实很想跪下,然后把头藏进沙发里,让自己完全陷入黑暗里。但他努力地维持着冷静,伸手到肩上准备把外套递给那男人:“谢谢你。”

“不用还给我。”

裴声的动作顿了顿。

男人站在他面前,身影高大,是一副擅长掌握人生的模样,不过他的声音温和而礼貌:“在宽大的外套底下可以模拟在被子里的感觉,会让你安心一些。”

他接了杯热水放到沙发一旁的小几上,走到门边关了灯,并不过问裴声的状态和想法,只对他说:“休息一会儿吧。我会告诉其他人先不要进来。”

室内重回安静。裴声感受着外套上的温暖,刚才那种一头扎进沙发里藏起来的心情不再急切了。

他慢慢地侧身卧倒,手抓紧外套,心里有些悲凉地进行了一番比较:像这种人,应该就不会陷入我这种可怜的境地。

他在极度的心力交瘁后疲惫地睡着了,但睡得相当不安宁,一直在做梦。

说是梦,这更像浅睡眠带出的回忆。那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蓝色均匀地涂满天空。他结束了最后一场戏的拍摄,在工作人员们“杀青快乐”的祝福声中走到外面去看等候在外的影迷朋友。

一踏出门,他就被灿烂的日光晃得眼前发黑,隐约看见前面有几个女孩儿拼命冲他摇着手。他抱着花笑着往外走,余光忽然看见侧边正跑来一群记者,也看清了那几个女孩哭着在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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