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也送了他很多有价无市的丹药,要婢子来看,您给的东西价值远比这一盘点心珍贵多了。”
“礼轻人意重。”
“那您还说什么麻烦,互相不都是乐意的么?”
菱春先是将各色早膳一一摆上,最后将碗筷恭敬递给容寒璧,笑道:
“所以啊,您安心吃吧。”
容寒璧勾了勾唇,没再说话,等待着菱春取出压轴的点心开始用膳,可当菱春揭开食盒一角的时候,容寒璧皱皱鼻子,眼底突然幽深起来。
眼前的糕点仍然模样可喜,而上面往日极具心思撒着的花瓣,今日换成了翠绿的几枚碎叶。
菱春看着有些稀罕,朝身边的植物大家求助道:
“小姐,您见多识广,可知道这撒着的是什么叶子?怪好闻的。”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在菱春有些疑惑的想往容寒璧看去时,才听得一声嗓音紧绷的回答。
“祝草。”
菱春没疑惑什么,她道声明白,手上接着摆着膳食,口中心疼道:“您嗓子又哑了,回头婢子给您炖雪梨羹,您可不能再任性说不喝了。”
还是没有回应,然而菱春已经习惯了自家主子的沉默寡言,便也没当回事,忽的想到什么,她停下动作。
“哦对了,今早这点心主人送过来的时候,还送了盆花草过来,当时婢子没认出来那是什么,就没敢带过来,现在一闻到这香味,才反应过来那可能就是您说的祝草了。”
听到这话的容寒璧没有回应,而不远处的猫窝里,刚才打死不出来的谢玦探出脑袋,眼中隐有疑惑。
嗯?他可没让人送一盆祝草过来啊。
谢玦看着容寒璧明显已经冰冷的神色,心里已然敏锐察觉到了不对,然而他如今的猫身没有任何改变情况的能力,他只能无能为力的听着容寒璧哑着声音道:
“带过来我看。”
这时候菱春也察觉出了什么,可当她看着自家主子不容置疑的神色后,迟疑的应了声走出了门。
室内又陷入沉寂,而这份沉寂与往常透着静谧的沉寂不同,它带着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谢玦欲言又止的看着容寒璧,见她拿起筷子,动作迟缓而坚定的夹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忧虑。
她到底是怎么了?然而无人回应,唯有一声筷子落地的轻响,以及她阖眸缓缓靠向椅子的动作。
而当菱春捧进那盆祝草时,谢玦与容寒璧的眼中同时显现出了冷芒,其中的细微差别却是截然不同。
谢玦的冰冷是一种被算计的怒火,容寒璧的却要复杂许多,那是许多种负面情绪聚集形成的滔天巨浪,无人能全然看懂,却都会被这巨浪裹挟其中,面临着粉身碎骨的危险。
菱春最先遭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她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死死咬着唇才抑制住脱口而出的惊叫,而到这个时候,她还是心心念念着自家主子。
“小,小姐,您这是,这是怎么了?”
容寒璧敛着眼睫往菱春处看了一眼,见她因此肩膀抖得更厉害了些,伸手掩住了自己的双眼。
“出去。”
连这寥寥两个字都是挟着风带着雪,菱春终于受不住,慌乱着应了声快步退了出去。
菱春走后,容寒璧静坐原地许久。突然间,她掀翻了面前的桌子,又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有些微喘了起来。
她撑着桌子,脸上哪里还有往日的淡漠冰冷,看着花盆摔落一地,盆中的祝草也因此折断许多,她脸上出现了一抹似哭似笑的神情。
“昨日果然是你。”
似是这人名在她心中重如泰山,她极慢又极重的一字一字道:
“亓官尧。”
谢玦因为恼火而甩动的尾巴一滞,震惊的睁大眸子朝她看去。
亓官。
唯有夷人王室的成员,才有资格用此姓氏,而亓官尧这个名字,谢玦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当年西夷王膝下唯一嫡子,以骁勇善战出名的少年枭雄——亓官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