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南部威尔特郡的乡间,冬日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起伏的丘陵上,田野里积雪覆盖了麦茬和干草堆,形成一片片柔软的白色地毯。偶尔有几只野兔在雪地上跳跃,留下一串串小巧的脚印,仿佛在为这片寂静的土地增添一丝生机。树林中的橡树和山毛榉被积雪压弯了枝头,偶尔有几只鸟儿在枝头跳跃,抖落一片片雪花,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李濯放下帘子:“马尔福庄园还要多久到啊?”
雷古勒斯递过来一杯热茶,揭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马上。”
马车驶入了林子,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吱吱的声音,隐约传来两声鸟叫,在树林间回响,显得格外空灵。
“为什么不用飞路粉?”
“因为不太有仪式感,尤其今天的宴会。”雷古勒斯惬意地靠在羽绒靠垫上,“到了。”
一座宏伟的巴洛克风格宅邸,出现在了在原野的尽头,仿佛从大地深处生长出来,与周围的自然融为一体。马车行驶到了雕花铁门之前,马儿打了个响鼻,门上双头蛇浮雕动了动,眼珠生硬地转了一圈,仿佛在确认来宾的身份,随后又恢复成了原来的形态。铁门无声地打开了。马车缓缓驶入庄园,车轮在碎石铺就的车道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庄园的主楼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庄严,灰暗的石墙被积雪映衬得柔和了几分,窗户狭长深邃,镶嵌着厚重的玻璃,仿佛一双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外界的风吹草动。
李濯第一次见到这种古老的家族庄园,她十分好奇。雷古勒斯牵着她下了马车:“我先带你去见见新娘和新郎,之后我们去自己玩,到点了下来吃饭就行。”
大厅十分奢华。天花板上悬挂的水晶吊灯被点亮,光芒透过无数棱镜折射,洒在大理石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墙壁上挂满了历代家族成员的肖像,他们也喜色洋洋,端着酒杯在画里来来往往。
人不算很多,雷古勒斯带着李濯走到了一个年轻男人面前:“嗨,卢修斯,新婚快乐!这是我的同学李。”
卢修斯·马尔福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如同冬日的冰湖,在听到李濯的名字后微不可察地露出了一些兴味:“欢迎。”精心梳理的铂金色长发柔顺地垂落在卢修斯苍白的脸颊旁,发梢微微卷曲,随着卢修斯的动作闪烁着银色的光泽,“雷古勒斯的朋友,自然也是马尔福家族的客人。希望你们能享受今天的庆典。”
“纳西莎和贝拉正在楼上。”卢修斯向雷古勒斯略一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经意的疏离,却又恰到好处地维持了礼节。他的目光随即转向站在雷古勒斯身旁的李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淡的笑意,“玩得愉快!”说完,他绕过两人走向了门口。
“西弗勒斯,你来得真早!”卢修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热情。斯内普站在门廊的阴影中,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灰的黑色礼服。他的神色淡淡,与卢修斯短暂地拥抱了一下。他的目光随即越过卢修斯的肩膀,落在了雷古勒斯和李濯的身上。
李濯?她来干什么?斯内普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的目光在李濯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转向雷古勒斯。雷古勒斯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微微一笑,侧身对李濯低声说了句什么。李濯点了点头,两人同时朝斯内普挥了挥手,随后转身朝楼梯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二楼的拐角处。
斯内普收回视线,这不是他今天来这里的重点。他看向卢修斯,后者略微抱歉地朝他一笑:“西弗勒斯,你先坐一会,我招待完客人就过来找你。”
斯内普当然无可厚非,他在这间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在这衣着光鲜的人群中,好像是白纸上的一滴墨水一样格格不入,他慢悠悠地晃到走廊上的窗边,通道口放了一个巨大的仙女雕像,把路挡了一半,因此这里几乎没有人经过。窗户被擦洗得极为透亮,斯内普静静地注视着庭院里来来往往的马车,神思不经意地跳到了雷古勒斯和李濯身上,他俩去了哪里呢?雷古勒斯带李濯来这里干嘛?
一辆马车在准备驶出庄园时,忽然有一个人从车上跳了下来朝宅邸走来,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大衣,显然不足以抵挡寒冷,走得缩头缩脑,还不时四处张望。斯内普站直了身体,眼睛微微眯起,紧盯住那个人,等他再次转头。男人走到门口时,似乎不太安心,于是把大衣的领子竖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再次打量了一眼周围。
斯内普认出来了,那是在沼泽和安吉搭档的克里斯托弗!在男人走进门后,斯内普借着雕像遮掩住自己的身体,看着克里斯托弗径直走向正在和一群老头说话的卢修斯。只见卢修斯看到他后笑了下,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下四周,低声对克里斯托弗说了什么,接着克里斯托弗恭顺地点了点头,从另外一条走廊离开了大厅。
卢修斯和克里斯托弗认识,斯内普不意外,那么,卢修斯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雷古勒斯去找他姐姐了,李濯百无聊赖地待在一个房间里等他。这个房间处在主楼和侧楼的夹角,采光很差,进门摆放了一张桌子,屋子中间放了一张床,床尾有两个柜子立在床尾,还有一面巨大的灰蒙蒙的大镜子,贴在床边的墙上,这的房间似乎被人遗忘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久不通风的味道。李濯坐到床尾开始发呆。
马尔福庄园很大,也很豪华,但李濯自从踏进这里,心里就隐隐有种焦灼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催促她,可具体要做什么,她又说不清楚。在被那个叫贝拉的女人朝脸上吐了一口烟圈,以及听到雷古勒斯被问“雷古勒斯,亲爱的弟弟,你带来的这位……朋友,会不会弄脏这里的地板?”之后,李濯明确了一件事——她不喜欢这里。每个人都在香槟酒杯后暗暗打量彼此,脸上挂着微妙的表情。他们的口音也让李濯有些听不懂,以至于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贝拉那句话的含义时,气得站起来,狠狠踢了一脚柜子。
“哎哟!”李濯又生气又恼怒又心虚地捂住了脑袋,环视四周,担心这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在和她恶作剧。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从柜顶掉下来的那本书摔出的灰尘在昏暗的光线中缓缓飘舞。
李濯捡起那本书,发现是个笔记本。它的外表毫不起眼,甚至有些陈旧。封皮是深褐色的皮革,边缘已经磨损,露出了浅色的内衬。封面上没有任何花纹或标记,只有几道浅浅的划痕。
“汤姆·里德尔?”李濯艰难地拼出了扉页上的署名,往后翻了翻,“啥也没有啊。”她咽了口口水,忽然觉得心里更焦躁了,仿佛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她把笔记本随手丢到桌子上,走到窗前,试图打开窗户呼吸点冷空气,但窗户卡得死死的,李濯试了几下便放弃了。
雷古勒斯还没有回来,李濯只好又拿起那本日记,仔细打量着那个签名。
这会是谁的呢?李濯伸手摸了摸那个名字,没想到擦掉了一层薄灰。名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Stay forever and try to write.”看起来有些可怜,里德尔写到一半似乎没墨水了,“to write”只有浅浅的划痕。李濯的心莫名紧了一下,她环视一圈,想找一支笔帮里德尔把那几个词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