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想起自己也曾在屋顶舞剑。

林蓉自然也记得那一晚的红绸舞剑。

剧情辗转，李相夷于月夜下在“江山笑”的楼顶，一手拿着剑柄系丈许红绸的少师剑，一手拿着酒坛，喝够酒，一抛酒坛，一套“醉如狂三十六剑”被李相夷带着醉意舞出。

那一晚她不知道缘由，正在和笛飞声斗嘴，一转头就看到李相夷红绸剑舞的名场面，以为剧情又被扳回去了，当即拔剑而起。

后来乔婉娩告诉她，李相夷曾在舞剑之前问过她，“木姑娘有些不高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我找不到她，你有什么办法吗？”也是那个时候，林蓉第一次意识到李相夷大约、可能是喜欢她的，那时她是欢喜的。

但世易时移，现在，她已经放下了。

从李莲花的角度看去，林蓉就是在花丛中舞剑，剑不是剑，而是一小截白练，因为灌注了足足的内力而坚硬如铁，仿若真剑一般。

李莲花看得兴致盎然。这套剑法不同于海上那一剑，现在的剑没有杀气，也没有毁灭的决绝。就算现在的剑法没有展露丝毫杀伤力，李莲花也绝不想在手无寸铁之时上去凑热闹试试她的那一小节匹练的力道。两个月前和自己打平，现在已经大成的林蓉，他也没把握能赢。

何况现在的李莲花，已经不是当初天下第一的李相夷，他现在只想找到单孤刀，和他好好算算账，然后就继续好好生活，晒晒太阳，养养花，钓钓鱼，回去看看师父师娘，能给他们养老送终。

失而复得最是人间难得。

至于武功高不高的，维护江湖正义什么的，他已经不在乎，他只要师父师娘活着，他们都一起好好活着。

林蓉知道李莲花在看，但并不在意。如果李莲花想，她倒是愿意和李莲花再练练。

一套剑法练完，林蓉随手将那一小截白练挂在了边上的晾衣绳上，然后从露台直接飞身而下，轻盈地落到了李莲花对面的座位上。

林蓉自己倒了茶水来喝，“在扬州盘桓几日了，一直缩在这小楼里却是有些白来，不如我们进城去逛逛？”

李莲花点点头同意了，因为要给林蓉护法，他也一直缩在小楼里不好离开，现在林蓉出关，他也好放心出门。李莲花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面纱熟练地遮住脸，系在脑后。见林蓉看着自己，李莲花笑道，“时间才过去小半年，这里认识我的人可不少。”

林蓉挑眉，“这还不简单，我给你易个容，换张脸不就行了。”

李莲花也起了兴趣，“说起来我还真有点好奇怎么个易容法。”

林蓉笑起来，“跟我来。”

接下来，李莲花就看到林蓉从那个小柜子里拿来了好几个肥嫩的大猪蹄和魔芋下锅煮。

半个时辰后，李莲花看着镜子里的已经换了一张脸的自己，有些惊奇还有些别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张脸，触感和自己的皮肤很像，经过林蓉巧妙的化妆修饰，当真是毫无破绽。

“这个叫人皮面具，只要不是暴力破坏，这个就不会坏。外表看起来一样，但如果破损了却不会流出血液。这个也就临时易容用用，你自己注意点，别让人碰坏了。”林蓉道。

李莲花对着镜子做了几个表情，这张人皮面具上也毫无违和感。李莲花听到林蓉的话应了一声，“虽然这张脸没有我本人的好看，但也还算不错了。”

两人进城后约好了买好东西各自回去，就分开了。

到了傍晚时，吃完了晚饭，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后闲着没事，李莲花提议来一盘棋。林蓉欣然应允。

在送李莲花回去之前，林蓉一直都没有再和李莲花下过棋，她自己闷头学了那么久，自觉是时候再和李莲花再战一场了，现在李莲花自己提出来，她自然乐意。两人还来设了赌注。

结果，李莲花险胜。

林蓉愿赌服输，给了李莲花两颗糖。

一起给李莲花的还有一本书，上名《花间留晚照》。

李莲花有点惊奇，接过来翻开一看，竟是一本手写剑谱，看着字迹和墨干程度能看出来应该就是林蓉最近手写出来的。

李莲花诧异地看向林蓉，林蓉吹了一下茶水，微微抿了一口，轻轻“啧”一下，便放下了茶杯。

“送你了，”林蓉道，“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喜欢就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