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二郎,你可真行。”宋栀宁捏着鼻子道。
“你不懂,传说那块凤髓可以给人带来好运,庇护有情人终成眷属。”萧璇头也不抬道。
宋栀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谁信谁是傻子。”
宋惜霜与沈昙搀扶着阿爷与阿能回到茅草屋,她取出在入山时埋下的金疮药,向阿爷道明身份,诚邀他招揽阿能等煤工去果庄上工。
阿爷有一丝犹豫,末了咬牙点头。
在旁的沈昙欲言又止,让宋惜霜亦有些不解,她下山路时心堵得慌,琢磨着沈昙的神色道:“二哥,你是不赞同吗?”
她心弦紧绷,好奇沈昙的回答,脚下煤渣擦过鞋底,摔下时甚至不敢拉住身旁的沈昙。
沈昙急忙托住险些摔倒的宋惜霜后腰。
女郎腰肢柔软,不堪一握。
他像被烫到似的迅速缩回手,又生怕山路崎岖宋惜霜再会滑倒,是而掌心摊了块净帕牵住她的手腕。
不失礼数,却很生分。
她马上又要变成雍州宋家的姑娘,自然不是那个与他十指相扣,隔被相眠的恩客十一了。
“人心善变,兴许阿爷是良善之人,但无可赌其余人的心肠。升斗小民,多的是为钱财龃龉之辈,朝朝莫要惹火自焚,”沈昙冷冷开口,见宋惜霜沉默下来,又宽慰她,“但是,我在你身旁,尽管放手去做便是。”
“我明白了。”
宋惜霜心中绷紧的弦松了,她的心情忽地雀跃起来。
她悄然扯落掌间相隔的帕子,握住沈昙冰凉的手掌,又端详着他的脸色道:“二哥的手为何这样凉?脸色也白得很,是我不好,让你昨夜受累。”
这话讲起来清白,却有些怪异。
沈昙不语。
他背上的剑伤未愈,又守着宋惜霜一夜,确实比平常看起来病弱,然而他并不欲以之示弱。
因为,朝朝会自责。
宋惜霜的手很白净,却有细微的茧子,摩挲他的掌心捂热升温时,酥酥痒痒的。
沈昙觉得不只自己的手,他的心尖也开始痒痒的。
“许是山风一吹罢。”沈昙贪心地握住了身旁的那只手。
萧璇还真找着了凤髓石,在阿能茅草屋前的围栏干牛粪饼中。
他欢快地像个猴子,在煤山上下呼天唤地,叫得宋栀宁头疼不已。
宋惜霜也被这份欢欣感染,眉眼带笑。
只有沈昙看着那块自己扔出的假凤髓被掘出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
夕昏,雍州凤玱城郊一处别庄。
沈昙独自扣了扣大门,他没有略过虫洞后看向自己的那双狐狸眼,礼貌笑道:“傅姑娘,我来要回我真正的报酬了。”
傅琼菏哀叹一声,打开了院门,丁香阵阵。
她心道,怎么还是被他发现了。
“沈大人要进来坐坐吗?”她客气讲了一句。
“不必了,有人还在等我,”沈昙微敛睫帘,直接伸出掌心,“我不与傅姑娘算暗中刺我,以次充好,利用我们声东击西的账,还请傅姑娘这回爽快做人,兑现承诺。”
“此前种种,一笔勾销;往后来日,傅姑娘只会得偿所愿。”他道。
傅琼菏看向对方厚脸皮伸出的那只手怔了怔,后许不由地笑出了声。
“沈大人有一整座的矿山,比那块凤髓还要稀罕的宝石不知道有多少,”傅琼菏嗤笑他一声,敛却眸中晦暗,“虽则传说拥有凤髓的有情人能白头偕老,但沈大人可否告诉我,是那块破石头重要,还是你的朝朝儿重要呢?”
沈昙不语,只回头含笑望着远处无聊地坐在草地上托腮看向他的姑娘。
无数夕阳光尘散落在宋惜霜一侧的辫子上,宋惜霜见他望过来后站起身用力挥袖,笑容灿灿。
沈昙觉得傅琼菏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他旋首对上傅琼菏审视的目光,平静开口。
“我心中若有一杆秤,那必然永远偏向的是朝朝,但她是心怀寰宇的凤凰,她心中装得下你我,也装得下千千万万的世人。”
“而我……只想贪心地让她心中那杆秤多偏向我一点罢了。”
后许,沈昙从袖中抽出一张洒金请帖递给她:“傅姑娘可凭此帖每月初七,赏光翠微琉璃塔。”
傅琼菏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恨恨咬唇夺过请帖蹂躏一番,终是从院中的红泥小炉边的花凳上取来只木匣抛给沈昙。
“快滚,快滚!老娘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们,求求你们锁死。”
傅琼菏重重关上门。
她其实心在滴血——凤髓好值钱的呢。
野草蔓蔓,莺歌婉转。
“二哥,你与傅姊姊在说什么?”宋惜霜着急问道。
沈昙背着手一步一步走上小山坡,满眼是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姑娘,遂浅笑着捧出匣子打开与她看。
“在说,我这个傻子信了传闻,要给我喜欢的姑娘找一块世间最配得上她的宝石。”
那只匣子中,金光烁烁的夕阳也成为了这块凤髓石的点缀,光照射在赤红夺目的宝石上面,映出宋惜霜微微震诧的表情。
“朝朝,及笄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