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伯府
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王氏闻此消息,手指紧抓厚实的被褥,气若游丝道:“陈嬷嬷……”
和沈澹大吵了一架后,王氏病倒了,气血亏损,吃了大补药也不见好,反而更虚弱,终日卧床休息,迷迷糊糊。
“夫人,奴婢来了。”陈嬷嬷掀开厚重的毡帘,手里端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她舀了一勺吹凉,送入王氏口中。
知春手中捏封信进来,“夫人王府来信。”
“夫人吃完药再看,身子要紧。”陈嬷嬷不悦地看了知春一眼。
“拿来,我这是心病,需心药解,补药吃多了没用。”逆子沈澹得知母亲病倒的消息,却当做没有听见,从未探望过,好似真的没有王氏这个母亲。王氏愈发生气,身体怎么好的了?
王氏哆哆嗦嗦拆开信,一目十行,尔后神色一变,面上又白了三分,转头狠厉盯着陈嬷嬷,高声斥责,“沈渡的事你为何不告诉我!”
“咳咳咳!”王氏用帕子捂住口鼻撕心裂肺地咳,松开帕子一看,一团殷红的血。
陈嬷嬷瞧见了,跪下哭喊道:“奴婢是想着夫人您的身子。”
再说了您不是早知道沈渡并非柳氏亲子。
“糊涂,咳咳咳。”王氏又咳了几声,压下喉间痒意,“叫墨书和沈清来。”
顷刻间,俱是烟灰色窄袖夹袄的母女来了,她们向王氏行礼,齐齐抬头后被床上人的病容惊住。
“墨书,你好大的胆子,沈渡一事是你做的吧。”王氏撑起身子,双眼犀利道。
年过四十的墨书不卑不亢说:“沈老太爷命奴婢掩埋柳氏死去的儿子。”
永定四年春沈老太爷带了一个半岁的婴儿来,命墨书将他当做柳氏的儿子照顾,只是后来他被王氏抢走了。
柳氏的儿子自出生起,身子不大好,一个冬天过去,没熬住死了。
“夫人难道不知此事?”
“我只知道沈渡的年龄有问题,没怀疑其他。”王氏生过孩子,自然知道一岁岁的婴儿该有多大,沈渡当时才一岁个头大的足有两岁的孩子,这事还是沈渡七八岁时陈嬷嬷与她无意间讨论时发现,后来消减了对他的针对。
王氏以为柳氏偷人了,所以孩子才月份大,或者是孩子吃得好,身体长的快。
“还是你的好女儿去年告诉我,他非柳氏、沈恒的孩子。”
沈清脸刷的变白,讷讷道:“姨娘……”
去年除夕她悄悄去荣安堂便是想用此事为夫君谋个前程,奈何王氏嘲笑她一番,最终也没答应,如今提起来,怕是要追责。
墨书挡在沈清面前淡淡道:“夫人唤我们来是为了什么?”
“老爷回来问起,你将全部责任担起,事成之后,他若放过你,我允你去女婿家长住。”
次日,承恩伯沈恒上奏言沈渡一事并非吕中丞所言,一切是沈太后的命令,太后金口命沈老太爷去扬州带回沈渡,当做承恩伯府的孩子养大,虽未有亲王之子的身份,却享有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事情发生反转,墨书被押入大理狱审问,沈渡依旧被关押。
长意院
院内李安意焦急地团团转,沈渡的事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当年事为何要怪罪一个小孩子,他才几岁?刚出生。
隐姓埋名报复更是无稽之谈?
事情发生反转,李安意又责怪沈恒,什么荣华富贵,你睁眼睛说瞎话,瞧瞧沈渡先前过得什么日子!
然后,一封无名无姓无地址的信被桃芝在晚间递来。
李安意一眼便识出信的主人,快速拆开,只有三个字。
安,勿念。
看完她反而没有放下心,因为沈渡此人向来报喜不报忧,情况比想象中的还糟糕。
她是真心把沈渡当做朋友,如今他身处监狱,如何能安心。
十二月十二日,承恩伯沈恒上奏言若沈渡真居心叵测,意图不轨,他愿大义灭亲。
礼部尚书周建鸿称病未上朝。
沈渡依旧被押在大理狱,似乎没有被放出的可能。
戌时,长意院,李安意急急起身迎接李安宸,“哥哥沈渡的事怎么样?”
李安宸摇了摇头,“圣上没说,估计要等到年后再议。”
年后,李安意眉心紧拧,大雍朝每个官员都有年假,如果此事一拖再拖,只能等到元宵后,那时沈渡已在大牢中关了一个月,身心俱疲,万一扛不住……
见她忧心忡忡的模样,李安宸安慰,“没事,死不了。毕竟是肃王唯一的孩子。”他手中的消息多,认为此事透着诡异,但是周大人闭门不出,又像真的。
“哥哥,我要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