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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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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视一笑,一如当年在燕府明堂,春意融融、夏日昭昭、秋风飒飒、冬雪皑皑之时,两人挤挤挨挨嬉嬉闹闹。

这一处的兄弟,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另一处的叔侄,一脉传承却都传承了相似的东西,能共同进退却无法互补。

苏善与丛英的军帐中,两个原本应该睡觉修养的人正挤在一张床上一边懊恼一边互相鼓励。

丛英抱头后悔:“当初谁都不带也该把阿梵带出来,他身手好,有他在我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苏善也垂头丧气:“是啊,要这么说我也该把土力屯带出来,他不但身手好力气还大。”

丛英放下手抬起头又劝自己和苏善:“算了,他们两个那么大块头,二三十丈外也能一眼认出来,带着他俩咱们哪能出来。”

苏善也随即释然:“你说得对,而且我们现在至少已经出来了。当时咱们不是说好了,只要能出来就行。”

丛英猛点头:“对的对的。其实咱们已经成功了。”

苏善也点头:“对。而且,那个白将军虽然凶咱们,但我总觉得他是可以信任的。”

丛英继续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他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仁义很可靠。”但他又有点儿犹豫:“你说咱们这不会是因为他容貌太俊秀看着顺眼才觉得他可靠吧?”

苏善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他好看确实是很好看,但你看人的眼光可是你祖父都夸赞过的准啊,你忘了?当年你大姐那个未婚夫不是也算得上英武,但你第一眼就不喜欢他,死活给闹得退了婚,那时候你才多大,看人就很准了。”

丛英也想起来的:“对!那个贱人,婚后竟然鞭打妻子,我家对奴隶都不用鞭刑了。我姐姐从小用牛奶养护到大的皮肤,怎么能受得了一点儿重手。”

苏善想到这件事,不由地将希望寄托到了丛英的感觉上,说:“对了,你好好回忆一下,你当年那种感觉,跟你见到白将军的感觉,是不是一样的?如果是的话,那就说明他的确是可信的。”

丛英闭上眼努力地感受了一下,头有点儿酸胀,是连日精神紧张还不睡觉的结果。他迷茫地睁开眼睛对上苏善期冀的目光,歉然道:“那个,这种应该是祭司的能力吧。”丛英小小声说:“我没有,我感受不出来。”他为自己分辩道:“我越想越模糊,我大姐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她第三儿子都能骑马了。”

苏善一想也是,算了:“早知道出来之前应该找祭司问问看的。”

丛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我们族的祭司吗?”

苏善不明所以:“对啊。他不是最德高望重吗?”

丛英直言直语道:“可是他都是乱说的啊。”

苏善震惊:“什么?朝中的大臣们,还有鹰王豹王不是都很推崇他吗?你怎么知道他是乱说的。”

丛英据实以告:“你不是让我准备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吗,我就想到了族里的金印,这个金印原本就放在族里祭坛中间摆牌位的长案下面的暗格里。”他理所当然地说:“那我要拿金印当然就得去祭坛啊,结果我刚进去,祭司也进来了,我只好躲在供桌下面,就听见他先是对着我族祖先一通抱怨,说朝中族里总有许多各种各样的问题问他,把他难的头都快秃了,然后又念念叨叨让他师父保佑他能一如既往地蒙混过关。”

苏善不敢相信:“可是往日他说的,都挺对的啊,而且许多事情也都应验了的。”

丛英嘟嘴:“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也有未应验或者说得不对的?只不过那些都没人再提罢了。蒙混过关嘛,这你还不懂?”丛英可是一听就懂了,他从小也是这么混过来的。丛英叹气说:“怪不得我父亲总说你像太后,温仁敦厚,性子好但也容易被人欺负。”

苏善原本正难以置信祭司竟然胡蒙之事,一听丛英说他像太后,立刻恼了:“闭嘴!不许说我像她!我才不像她!”他转身躺倒:“快睡吧。事情还没有头绪呢。”

这下倒是提醒了丛英,他扒拉苏善说:“对啊,说了这么多,咱们的大事还没有头绪呢,你怎么就睡了?这你能睡得着?”

苏善真是好气,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能睡得着才怪!他一翻身重新坐起来疲倦又无奈地垂头抬眼瞪着丛英:“那你说怎么办?”

丛英倒是完全没被他的怨气吓到,如常地说:“鹰王豹王打战都要钱,更何况是这些大睿的军队。你提到狮王那些宝贝的时候我看那个白将军还有燕家那个小郎君都很在意的样子,他们不就是要钱吗,咱们给他钱,他替咱们打仗,这不就行了?”

苏善双手捧脸,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恨不得有千斤重:“这我倒是愿意的,反正谁替我打仗都一样。鹰王与豹王贪得无厌我从小就不喜欢他们,要是那个白将军愿意替我打仗的话,我自然是愿意给他钱的。”

丛英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对啊,当初在外城那个客栈,他不也是收了咱们的金叶子就带咱们来找这个大将军了吗?”

苏善赞同道:“嗯,你说得对。”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可我虽然知道地方,却没有避毒丹,就算到了也进不去啊。”

丛英一听也是,顿时跟苏善一样委顿在了床上,双臂环抱着盖了暄软薄被的双膝说:“那怎么办啊?避毒丹要怎么弄到啊。”

苏善也跟他用同样的姿势坐在床上,下巴顶在一侧的膝盖上说:“父王说是从越州买的。”

丛英也歪着头靠在膝盖上:“那我们也从越州买。”

苏善就着这样的姿势动了动脑袋,应是在点头:“可是越州的药都很贵,我们身上的金子不够啊。”

丛英抬起头提醒他:“你当时不是跟我说不用带太多珍宝,只要找到狮王留给你的东西就什么都有了。咱们钱不够难道狮王留下的还不够吗,你不是跟白将军说愿意给他们一半?那就让他们先出钱买避毒丹,等打开宝库再还不就行了?”

苏善一想,是啊。再多的钱父王都是有的,只是一时半会儿取不出来而已。再说,既然要合作,自己都出钱了,那他们自然该出力才对。

两人强撑着精神终于讨论出了这么个办法,多余的连一个字也没有力气再说,躺下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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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白阳来与燕昭鹏正在用饭,看着燕昭鹏吃饭的样子,白阳来终于相信他是好了许多。

燕昭鹏挑起一筷子面条又放下:“别看我了,我真的比从前好了许多了,你快吃你的吧,吃完了就去睡觉。”

他夹起一筷子素炒三丝放进白阳来碗中:“那两个跟着来的都睡去了,你也一样是一路奔马赶回来的,竟熬到现在都不休息。”

白阳来配着三丝吃了口裹着鲜香醇厚汤汁的面条,说:“我跟他们哪能一样,那就是两个小孩子,日子虽然过得不如意其实心里又能有多少事儿。”

燕昭鹏淡笑着叹息道:“那你可不知道,他们的心里,有时候全是无事呻吟,有时候,又真真切切的全都是事儿。”

白阳来停下了咀嚼,看着燕昭鹏,燕昭鹏也看着他挑了挑眉:“长大了,有些事就会自然而然地出现,无路可逃,唯有面对。”

白阳来舔了舔嘴上的汤汁,小心地问:“是不是不方便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燕昭鹏看着他笑容欣慰:“对你,没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只是,各种事情交杂在一起,其实很细碎,但说起来又有些麻烦,没必要花那么多时间细说,不细说却又说不清楚。总之,就像祖父曾在手记中写过的那样‘世事纷繁言语无力’,说再多不如做成事,那才是真正的了结。”

白阳来一下子想到了自己与小羊的仇。确实,说再多都没有用,报了仇才算了,遂真心实意地狠狠点了点头:“祖父说得对。”他抬头对燕昭鹏说:“既然你是个操心的命,那以后就好好操心吧,反正无论怎样都有我帮你呢。我也要变得更厉害一点,才能早早帮自己和小羊报仇,也能帮上你的忙。”

燕昭鹏开心地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放下筷子迅速起身去取了一封信回来递给白阳来:“你曾说过当年你在仇人的脸上咬过一口?有人在湖州见过这样一个人,你看看是不是他?”

当年出事时白阳来太小,受的伤也太重,虽然他意志坚决挣回了一条命也努力地想要记住仇人的样貌,但清醒之后再回忆终究是难以描绘的。他能认得那块木牌上的纹饰,但让他画却画不出来,同样的,他能认得当年那张凶暴狰狞的脸,但让他描述也是描述不出来的。

白阳来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张图和一张写了字的纸,图上之人左边脸颊向着耳朵的方向有一个凹陷的大疤,中间似缺了一块肉,但因为时隔多年疤痕处已经长出了狰狞的肉条,让他的整个左脸腮骨上部都显得十分可怖。

白阳来看了许久,久道燕昭鹏以为是不是找错了:“不是他吗?不是也没关系,我们再找就是了。只要他活着,一定能找到的,你放心。”

白阳来紧紧盯着画像上的人说:“不,找对了,就是他。”

燕昭鹏不明白地小心问道:“那你看了这么久,是在看什么?”

白阳来端详着那副画像,笑得又美又烈:“我在想,他可真丑啊。丑陋的行径,丑陋的长相。我找了这么多年,他竟然真的还活着。我可真幸运,他可真不幸。”

他用一种很轻很柔近乎缥缈的声音说:“我该怎么杀他呢,当年,他把我的小羊剥皮砍碎扔进了热水锅里……”白阳来双眼泛红,含着泪对燕昭鹏说:“怎么办,我不会剥人皮……你知道有谁会剥人皮的吗?我要原样报仇。当年他对我的小羊做过的事情,我要他一样不少地都亲身尝一尝,这才算是报仇。”此刻,他像一个失去庇护惊惧无依的孩子一样寻求着燕昭鹏的认同:“这样才算是报了仇,对不对?”

燕昭鹏起身握住他的手将画像抽走,然后用自己温暖的手将白阳来冰凉的十指握在掌心,语气无比肯定地认同道:“对,这样才算是报仇。原样奉还,才算是彻彻底底地报了仇!”

白阳来的眼泪终于淌了下来,燕昭鹏将无声哭泣的他揽进自己怀里:“哭吧,哭完了,报了仇,你的心结也就了了。人生一世有多少重要的事情呢,不过是一件一件的成全自己的心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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