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山地势奇特,三陡一缓,道教建筑于其中星罗棋布,错落有致,内蓄玄真,又与山林草木浑然一体。
那龙虎殿北面悬崖上立着一座六层石塔,古朴玲珑,崖下的风轻柔的吹过他额前的碎发,带走了一丝燥热,而他的身影却没能留在相片上。
当时他只觉脚底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意识,根本来不及叫救命,脑中一片空白,清晰地听见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整个身体悬空,极速往下,强烈的失重感让他喉间发紧,不停地吞咽口水。
下一秒,巨大的疼痛感从后背袭来,眼前仍旧一片漆黑,身体也不听使唤。
黑暗中,无边的恐惧蔓延开来。
他听着自己胸腔内毫无规律的‘咚咚’声,绝望中夹杂着一丝侥幸。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听见了从不远处传来的呼唤声。
‘杨文川!’
‘文川!’
‘……’
或许是真神显灵,爸妈在三清宫内许下的愿竟然真的实现了。
‘三清尊神敬上,保佑信男/信女一家三口,平安顺遂!’
再醒来,他正躺在一架宽大的红木雕花床上。
屋内的陈设颇为古朴,纱帘圆柱,木施镜台,他起身环顾四周,屋内除了那一堆古色古香的家具以外,只他一人。
偶有一股冷风吹过,门扉随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怪瘆人的。
“是梦……一定是梦。”
他边说边闭上眼睛,紧接着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
真疼!
不是梦?
那他在哪儿?
思索间,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位保养得体的中年妇女被一个小姑娘扶着走了进来,两人皆着一身古代装束。
妇女端坐于榻前,攥着手帕不停地擦拭从眼底滚出的泪珠,低声哽咽:“我可怜的飏儿……”
他只觉额头上瞬间划过三条黑线,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爸妈惯用的套路,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闻言,妇女面色一僵,声音发颤:“儿啊,你怎么……怎么能让母妃……”
母妃?
他心下冷笑,爸妈未免也太小看他了,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他才不会轻易被诓骗。
“呜呜呜……飏儿,我的飏儿……”
妇人伤心欲绝,俯身抱着他低声啜泣。
本来脑子就有些发昏,现下又被人紧紧抱住动弹不得,他也就索性闭上了眼睛。
妇人趴在床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了约半个时辰后,才稍微有所缓和。
夕阳的余晖洒在窗棂上,透过窗户落在纱帘间,夹杂着几抹暗红。
碎光晃眼,妇人下意识地蹙起柳眉,对着身侧的婢女问道:“降雪,春娥现在何处?”
“奴婢听王掌事说,春娥已在狱中自尽。”
“自尽?她……哎!算了,拿些银钱送去她家,就说她昨夜突发疾病,药石无医,人已经走了。”
榻上的少年动了动眼皮,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
戏挺好,应该是专业的。
可就算全府上下都死光了,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在等,等爸妈现身。
当初说好了,只要他能考上京大,便不再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这次陪爸妈去三清山还愿,他那颗刚被按下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刚爬上石塔的顶端,连拍照的姿势都还未摆好。
哎!不想脚下一滑,人下去了。
昏迷前,他已经听见了爸妈的呼唤声,于是还悬着的心猛地放下,任由自己一点点失去意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任他如何折腾自己,依旧没见到爸妈半分身影。
不知怎的,他竟歇了心思,许是因为他不想等了,又或许是因为他身上的的确确背负着的两条人命,被压在心底的猜想终浮出水面——他或许真的穿越到了异世。
从府内下人的只言片语中,他得知原身本是恭王府的世子,八岁前多智近妖,文思才学比当今太师更甚。
太后和恭王妃对其过分宠溺,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都能命人取来,是以养成了不可一世,任性妄为的性子。
不知怎的,一次落水昏迷,再醒来便成了傻子,心智如同三岁小儿。
从前的风光不再,恭王妃日日以泪洗面,恭王也抬不起头来,幸而有国师出面预言世子日后会有大机缘,才无人敢在背后说三道四。
国师曾言——盛京以北,凌霄峰上。
而长明派正位于盛京以北,八百里外的灵霄峰上,道韵深厚,世人称之为登天梯。
父王说他体内有着千年难得一遇的极品灵根,不修仙可惜了。
修仙?还极品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