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便是九兰凌乱的滥情生活,虽然她并不把这称之为爱情,而是称之为心动。
当然还有一些医学的知识还有花莲心的唠叨。
九兰不信这天底下有纯粹的爱情,她说,只要涉及到人,便会有千拉万扯的利益扯牵其中,以及各种各样需要彼此磨合的矛盾与牺牲的棱角,届时她非她,他也非他,倘使侥幸通关,谁能保证日后不会变心?
她若是变心了怎么办?
尤其是姻亲,她极其厌恶,古今多少恶性借由姻亲二字被遮掩,被美化,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由一场转为家务事。
虽然她这话充满了对男性以及姻亲的不信任,然而却也是无可厚非。
毕竟她和她亲眼目睹了许多令人前所未闻乃至于毛骨悚然的伥鬼,倘若还如小姑娘般对他们满怀憧憬,岂不可笑。
当然,她也因此遭到天下许多人的攻讦谩骂,舆论的诋毁与非难。
天底下的人容不下她,可却是没人敢动她,多得是一个又一个佯装清高实则暗地想爬上她塌上的男人,虽然他们明面上都在骂她。
这也无可非难,毕竟谁爬谁的塌,不是取决于性别,而是取决于权利与金钱。
男人们不都说女人多好啊,躺着就能赚钱,如今也正好让他们体验一把不是。
花莲心便有些不同了,她是她手中最锋利也是最快的一把刀,她觉得只要把天底下的坏臭恶男人尽数歼灭,便可以收获那传说中纯洁而美好的爱情。
对此凌云木玩笑道:“那就没有男人了。”
所以对她而言,有与无,是一样的。
花莲心则道:“或许会有一个。”
所以,她们两个经常会出现政见不合的情况,例如凌云木是保守一派,花莲心则是激进一派。
可是有时候又会发生微妙的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话,当凌云木想要快刀斩乱麻的时候,花莲心总想万事留一线,说凌云木过于激进,凌云木则会反过来说她过于保守,二人的派别倒像是换过来似的。
众生皆受着天下的压迫,可女人比男人受的压迫则却多得多,因为天下压在她们身上,男人也压在她们身上,而他们会不约而同的用着同一套话术,来麻痹女人的精神。
他们说:“以后我养你。”
仿若她们还要感谢他们的压迫一般。
慢慢的他们的羊皮便渐渐的剥落,或许是在成婚第二日,又或许是在生子后,他们则再懒得伪装,他们那伥鬼的面貌则完全暴露,他们则又会说:“我他妈养着你!”
而最为可怖的是女人们用男人巧心编撰的谎言来教育自己的女儿,纵使她已被伥鬼啃噬的血肉无存。
浮光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头堵得慌,骂了句这操蛋的世界。
不远处忽地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浮光凝神细听……
话说这两位特殊的“来客”并非他人,正是昨日才来到府上的乔宗主的长子乔风华与其续弦扈铃灵。
两个人年纪相仿,郎才女貌,旁人若瞧了,怕不是都要脑补上一场唯美的才子佳人的爱情。
只是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扈铃灵是柚州人,打小是个孤儿,被一个不能生养的老婆婆收养,两人相依为命,寒酸度日,她唤她阿娘,街坊邻居喊她扈婆。
扈婆起初收养她的时候,扈铃灵也不过是五六岁的模样,那时扈婆也不过三十多岁,在他们这个小镇上,算是难得的漂亮女人,又是寡居,因此有不少有人打她注意,或许是丧了偶的,或许是打光棍的,又或许只是来找刺激的十二三岁的男童们,当然还有一些有妇之夫。
因此,她在镇上不怎么受女人的待见。
她爱干净,又识字,平日里常去镇上学堂帮忙赚些零零散散的铜子儿,兼带着卖字卖画,逢年过节又被请去写门联,入些偏财。
日子虽然清贫,但也能过得去。
她觉得阿娘识字,之前的日子一定不平淡,只是她从未说过她的过往,甚至连提也没有提过一次,当然,也没有说过她不能生养,只是有时候会偶尔听到别人带着恶意嘲笑的声音,说——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怪不得被婆家赶出来。。
她知道这件事时是在一天夜晚,那时她已经十二三岁,和阿娘分房睡。
半夜她忽然觉得有些口渴爬起来喝水,却听到十几步远的屋子里传来“啊!”“嗯!”“哈!”的痛苦凄厉,还夹杂着野兽的咆哮声。
那是阿娘的屋子。
她心头一惊,顾不得穿鞋,忙朝那边跑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害怕,感觉血淋淋的心要要跳出嗓子眼。
她的动作声音说不上小,光着的两只脚丫踩在石板上发出咚咚如心跳的声音,按理来说应该能听到的。
可是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