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需要你们陪着。”
苏茯苓却摇摇头,半晌才干涩道:“不必了。两年前我第一次出宗便悄悄回过乡,记忆里的小院已经没有了。”
“村民说爷爷在我刚离开的第三个月便于家中离世,他们凑钱为爷爷下了葬。”
荼熙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所幸苏茯苓的感伤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深呼吸一口气,胡乱用衣袖擦擦眼,站起身朝来路望去:“大师兄怎么这么慢,半天了还没来。”
荼熙也配合地忽略他泛红眼尾,假装没看出他生硬蹩脚的话题转移:“他发讯息时还在你师尊的天息山。”
“就快到了。”
话音刚落,远处便有一道挺拔身影踏剑快速逼近,转眼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沈澜川剑眉低沉,心事繁乱。
他的视线从两人脸上一掠而过,稍显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师妹,茯苓。”
小熙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
师尊说得动她服从安排前往杨家村,却未必能保证她旁观傅师妹痛苦而无动于衷。
茯苓师弟虽然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但在大事上向来对大长老言听计从。
命他同去,究竟是陪伴还是钳制?
在来的路上,青年已打定主意要等雪域事毕再处理师妹的情劫。
只是他一厢情愿忽视昨夜占出的桃花,有人却全然不知师兄心中慌乱。
荼熙上前一步,状似不经意地与他贴近些距离:“师兄特意追来有何吩咐?”
沈澜川今日虽神色如常,却不似往常那般唇边带笑。
他是和自己一样,在为傅黎师妹纠结吗?
荼熙感觉心中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她想知道。
沈澜川没有立刻回话。
他终究难逃对她一举一动的刻意关注,此刻正暗暗为师妹流露出的微妙独占欲心惊。
荼熙还在仰头看他,面上一派纯然正色。
沈澜川忽忆起初见时,女童眸子里遍布的警惕。
她像一只被猎人捉住的幼兽,漂亮的桃花眼竟会无声悲鸣。
此刻他不得不承认。
岁月终究改变了点什么。
他凝望荼熙,万千思绪缠作一团。
二十八载倏忽而过,沈澜川第一次生出这般巨大的无力感。
诸事驳杂,又添新愁。
气氛不对。
苏茯苓眸光轻闪,以为是有自己在场师兄师姐才不说话。
师尊给他的任务便是监视师姐的一举一动,并时时上报。
可不管是同门还是师长,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搅合进这一堆事情中间。
正如当年拜师入宗,掌门和爷爷也都不约而同忽略了小孩子的意见。
他熟练地挂起爽朗的笑,道:“大师兄,荼师姐,这些弯弯绕绕我这小虾米就不听了吧。”
接着少年食指一勾,拿招猫逗狗的姿态叫来配剑,寻了个不远不近的房顶飞过去。
他没那么多想法。
只是有些日子没见杨秋冉,想知道小师姐到底因为什么乐不思蜀。
不回宗。
也不想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