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从鬼楼里带出什么东西。
高中生打赌无外乎那几种,夜探鬼楼的主题显而易见——比谁更大胆。
“别别别——”
闻言,刘语涵拽住周淮,哭丧着脸:“三楼可是女鬼的地盘,你还真要上去啊?陈树他们到现在没出来,肯定是出事了!我们还是回去找老师吧……”
那可不行。
别说周淮还有题目要做,光是按“周淮”的性子,也不可能就这样半途回去。
“哪来的鬼?”周淮饶有兴致,而后佯装不屑,“那都是骗人的,你还真信啊。”
“……”
刘语涵不吭声。
见劝不动周淮,她悄悄戳戳另一侧的少年,小小声:“卫衡,你说句话啊。”
右跟班瞥她一眼,上前领路:“陈树他们应该还在三楼没下去,我们去看看情况吧。”
同伴完全没接收到她的信号不说,还打算深入虎穴,刘语涵又惊又怕,半是气恼半是恐惧,咬咬牙跟了上去。
夜深了,这个点早放了学,四周一片静谧空无一人。
她既不敢一个人下楼,也不敢踏足传闻中恐怖的三楼,犹豫片刻,选择抱团。
三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鬼楼是育翡中学的废弃教学楼,许久没有使用,但不知为什么没有拆迁,一直保留到现在。
楼道里散发着一股阴湿的潮气,霉味几次呼吸间便侵入肺腑,周淮病秧子体质,受不得这味道,越往上霉味越重,他捂着口鼻,不适地轻咳起来。
因为是老教学楼,这栋楼的楼层高度偏低,没走几步,他们便到达目的地。
周淮停下脚步,慢悠悠掀起眼皮。
楼梯口有道破旧的铁栅栏门,暗红色的锈迹斑斑驳驳,像星星点点的血渍,最右侧被人强行掰开一条窄缝,正好能容一人通过。
栅门上方的墙壁上歪歪扭扭地贴着个“3”。
周淮上前,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似乎是久未使用,栅栏的关节已经锈死,无论如何使力都无法挪动半分。
楼道里积着层厚厚的灰尘,凌乱的脚印自楼梯口一路蔓延,消失在楼道深处。
侧身穿过栅门,周淮招招手,示意两人跟上。
这是一栋极为老旧破败的教学楼,左右两边高墙林立,走廊右侧的阳台从上到下整个封死,唯独最顶端开着排狭窄细长的窗,人站在墙根下,就算踮起脚也无法看见窗外的景色。
不像是供学生学习地方,倒像是一座压抑的监狱。
周淮没打算跟着脚印走,顺手推开左手边第一间教室的门,探头往里看。
他身体不好,胆子却大的出奇,许是根本不信有鬼,又或是爱作不怕死,闲庭信步走进门,刘语涵和卫衡一个没拦住,他已经在里面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少女倒吸一口凉气,做贼似的,压低声音:“周淮,你在干什么!快出来呀!”
周淮没理。
教室里狭小拥挤,堆满了桌椅书籍,课桌上的书本凌乱地摊开,没来得及写完的试卷摊在桌上,仿佛上一刻还有一群朝气蓬勃的学生在这读书学习,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他们消失的如此猝不及防,甚至没来得及收拾桌面,原本握在手中的笔失去控制滚下地面。
周淮俯身捡起地上的圆珠笔,余光扫过桌子底部、侧面缓缓浮现出的字迹。
满是胡乱刻画的污言秽语,密密麻麻满怀恶意,仿佛漆黑污秽的毒蛇,嘶着信子,吐出毒液。
字字句句,不堪入目。
笔身触及桌面发出一声脆响,那些恶毒不堪的文字受到刺激眨眼间活了过来,扭曲着蔓延爬上桌面,黑黝黝的一团迫不及待地扑向周淮。
“哗啦——”
周淮霍然起身,椅子剐蹭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课本试卷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月光洒进教室,周淮在玻璃窗上勉强看清了自己愕然的脸。
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苍白、阴郁,眉宇间缭绕着挥之不去的病气,神色恹恹,三白眼平添几分阴鸷。
受了惊惊疑不定,这张脸愈发惨白,活脱脱一个病秧子短命鬼,论病弱,比起他原本的身体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样子不像好人。
异种天生感官敏锐,早在睁眼的那一刻,周淮就已发现自己换了壳子,但没料到这具身体居然同样虚弱不堪。
玻璃窗上的少年拧眉,半张脸隐在黑暗中,模糊不清,他唇角微微翘起,妖异非常。
刚才周淮闹出的动静不小,两跟班却迟迟没有出声,周淮朝门边一看,原本扒在门口张望的两人不见了。
一击不成,那些诡异的文字扭曲着盘绕成蛇,利口大张,冲周淮撕咬而来。
“刘语涵?”
“卫衡!”
大喊两声,门外无人应答。
关键时刻掉链子,指望不上的废物跟班。
周淮心里把这两人翻来覆去骂了几遍,一边灵活躲避文字的攻击,一边往门口窜去。
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他武力值为零,决计打不过这怪蛇。
借着月色,周淮勉强躲开怪蛇的巨口,避开地上的一地凌乱,微光下,有个东西在地上反射出一点白芒。
周淮顺手抄起那东西攥在手中,三两步飞奔到门边,气都没喘匀,开门落锁一气呵成,把怪蛇堵在门内,总算松了口气。
摊开手心一看,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名牌遍布划痕。
【高三A班苏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