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的一点小雨很快就被晚出的太阳蒸发,温热的光线照在脸上很是舒服,老太太和闺蜜躺在前院摇椅上,慢悠悠地喝着付蝶端下来的皮蛋瘦肉粥。
“大宝这手艺还真不错,”陈翠湖对付蝶的好孙子滤镜很大,不过这粥煮得粘稠咸香,她倒也不是硬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现在姑娘们都乐意找会做饭的男人。”
“别提了,我要被这孩子愁死,他是一点都不着急啊。”李洪英叹气。
她也八十多岁了,近些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总是想尽快看到付蝶有个伴儿,孩子摊上那么一对父母,也是他这个姥姥的错。
大宝太苦了,她总是希望能在自己离开之前看到有人对他好,陪着他,让他别那么孤独。
孩子一个人在外打拼,撑起了这个老弱病残的家,现在倦鸟归林,可他窝里还没有能陪他走过接下来的日子的人。
女儿不是个东西,老太太用了大半辈子才看清楚,找来的付蝶他爸更王八蛋,还好付蝶从小沉稳开朗。
但也因此他很有自己的主意,李洪英也不是非要付蝶随便找个女人结婚,但他现在对这方面一点意思都没有,这就让她比较着急了。
“哎,我听说啊,”陈翠湖侧过身凑到闺蜜耳朵边,一副要讲八卦的样子,“胡家那大儿子回来了。”
“我也听说了,这是好事啊,胡家老两口难道不高兴?”李洪英不明白,她最近身体不利索不想动,没出门所以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
“哪儿能啊,刚回来那天老高兴了,胡大正那脸笑得跟菊花似的你也看见了,但是我听说……我听说哈,”老人有点鬼鬼祟祟地压低脑袋,“胡家老大带了一个男人回来!”
李洪英“害”了一声:“我当是什么呢,那不跟胡家孩子合租的人么?”
“你傻啊!”陈翠湖看着老闺蜜恨铁不成钢,“哪个合租的人跟着别人一起回老家!咱年轻时知道的那些……你忘了?!就那种!”
李洪英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慢半拍地想起年轻时村里知青的事,有些瞠目结舌:“那孩子……是胡家老大的男老婆?”
陈翠湖刚喝了一口粥,被她的直白呛了一下:“什么男老婆!……你小声点儿,难道光彩吗?”
“这有啥……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那咋,胡大正给人打出来了?”李洪英也是见过世面的,她们那时候村里两个男知青就搞到了一起,这事村里有传言,不过都是大家开开玩笑而已,只有她俩知道这其实是真的。
“唉,不过这确实……俩孩子胆子也真是大,那现在呢?胡大正把人赶出去了?”
“可不是吗,老胡那大嗓门吼人家吼得全村都知道了,我看他倒不嫌羞,就是把房子买给一个男人那人还生不了崽儿,他心里生气。”
胡大正这人就是掉钱眼里了,锱铢必较很小气,不过暴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咋,现在后悔了?俩孩子在哪儿住?市里宾馆?”李洪英看不起这个屑老头,肯定是话说狠了现在拉不下脸求和。
“害,你倒了解他,他让我给你说说,大宝和胡家老大小时候不是玩得好吗?他让付蝶劝劝他儿子,实在劝不了……就把人领回来好歹一起吃个饭。”
“哟。”李洪英又看得起屑老头了,“行,这事他做得还行,我跟大宝提一嘴,正好他最近清闲。”
陈翠湖有些担心:“但是小英啊,我听说这个会传染,让大宝去……真的可以吗?”
她没读过书,听到一些事总是爱跟李洪英念叨,来她这里求证。
“又听谁胡说的?整天给你嚼这些舌根。”李洪英无语住了。
陈翠湖乐呵呵地,“我就是听人家聊天无意间知道的,你读书多,我还是信你。”
付蝶刚刷完碗,他姥慢悠悠地开门走进来。
沈田正在餐桌边给自己掺感冒冲剂,赶紧过去扶着老人,李姥行动起来没有去年利索了,倒不是说多么病痛缠身,她只是老了。
“大宝啊,”李洪英喝了一口沈田倒的温水,这事儿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你最近什么时候去市里?"
“怎么了姥?有什么东西想买吗?”付蝶摘了围裙挂在厨房窗户外,然后坐到他姥旁边,正好跟沈田面对面。
“……胡家老大你还记得吗?他五天之前回来了。”李洪英说。
付蝶诧异:“我没关注过,二斤竟然也没跟我提。”他和胡家文、陈贰今是同级生,当时在市里初中高中都同班同宿舍,不过胡家文学习不太好,高二就辍学去打工了。
一个月之前他们还联系过,现在回来了竟然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漏。
“陈家小子不告诉你,可能也是有原因的。”李洪英控制不住叹了口气,“胡家老大领了个男媳妇回来,胡老头急火攻心把人赶出去了,现在想和好又拉不下脸,叫你去劝劝。”
信息量太大付蝶一时没反应过来:“谁?胡家文?”他没注意到沈田有些泛白的脸色。
付蝶看老太太不像是在逗自己,不由得开始怀疑人生。
当年他可是给胡家文琢磨过情书的,那会儿胡家文喜欢的是一个低马尾脸颊小小的女孩儿,怎么几年不见开始爱男人了?
真是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有种。”付蝶震惊了好一会儿,给出一句中肯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