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谢文柠低着头不说话,杨镇顿时惊觉自己说太多了,怕是吓到他了,便立刻放开手,心虚地挠了挠下巴,安抚道:“...天色渐晚,文柠你先整理休息一下吧。用晚膳时我再唤你。”
谢文柠点点头,轻声唤了一声公子慢走。
杨镇酥了半边身子,僵硬地摆动双腿走出去。
当谢文柠在侧屋里查看自己的新衣物时,徐文景正抚着孕肚伸手让府医给自己诊脉。
府医表情严肃,收回手,慢慢说道:“夫郎身子已无大碍,胎儿也稳健。只是......只是瞧脉象上,夫郎近日心绪不平,忧思繁多。这不是好迹象,夫郎应宽心静养,不然恐怕有早产的可能。”
徐文景大惊,面无血色,惶恐道:“我已经静养了二十来日,为何还会早产?”
府医摇摇头,道:“夫郎之前落水,既受惊又着了凉,原本身子便不安稳,又遭此一难,心里难免惊恐过度。您身体不安稳,胎儿如何能安稳?夫郎还需平心静气,好好静养两月。”
听着府医的嘱咐,徐文景伤心又难过。可齐铖今日又忙着公务,不在府里。他便难受地蜷缩在被子里,小声地抽噎着。
被齐铖精心呵护,捧在手心里娇养起来的徐文景,如今成了一颗离不开他照顾的玻璃珠,漂亮精致、尊贵娇气,却又易碎。徐文景知道他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齐铖的。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占据了舒适暖窝的流浪猫,虽然仍然卧在窝里,却时时担忧下一刻是否会被丢出去。
他知道尊贵老爷的喜爱都是短暂的,一个异国他乡的低贱哥儿,若是没有孩子,将来他还能安稳地留在齐府吗?
晚上,齐铖终于返回齐府。当他快步走到云锦院时,见到兰芝匆匆赶来。
兰芝脸色焦虑,低着头担忧道:“老爷,夫郎今夜不肯用膳。自从下午府医诊脉后,夫郎便独自待在屋子里不肯让人进去。”
闻言,齐铖立刻焦急地跑进卧房。
“文景?”,他推开门,轻轻唤道。
只见屋内无比昏暗,一片沉寂。
齐铖眼尖地瞧见床榻上有个鼓包。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转身点燃蜡烛。
烛灯依次点亮,屋内瞬间亮堂起来。
感受到光亮,徐文景这才从被子里探头出来看他。
齐铖站在床榻前,无奈地看着可怜兮兮的徐文景。他侧身坐在床边,轻抚徐文景哭得皱巴的脸蛋,叹了一口气,柔声哄着:“怎么了?嗯?府医让人来报,说你情况良好,只是还需静养。你现在不能像以前那样动气了。”
徐文景敏感地抓着他叹的那一口气,心颤地看着他,委屈道:“我会早产......孩子的情况不好!”
“只是有可能而已。你好好养着,别多想,自然就好了。”
齐铖轻声哄着,一遍一遍地抚摸他。
宽大的手掌在自己的肩臂上安抚地游走,徐文景情绪和缓了一些。但他仍然不满意。于是他伸手撑起身子,一把扑进齐铖怀里。将近六个月的孕肚撞上齐铖的腹部,惹得齐铖心颤了一瞬。
“祖宗!”
齐铖大惊失色,连忙伸手稳住他。未等徐文景调整好姿势,齐铖紧抱住他,呵斥道:“不许动了!你也不顾忌自己的身子!若是撞伤了怎么办?!刚刚还哭哭啼啼的,现在就忘了你身子虚弱禁不起大动静?!”
徐文景以为自己会得到温暖的拥抱和细致的安抚,却没想到被他呵斥了。他心里一颤,眼泪即刻便憋不住了。他立刻委屈地皱巴着脸,呜呜地哭着。
“呜呜...”
徐文景捂着脸,越哭越伤心。
“哎呀!”,齐铖连忙抱起他慌乱地伸手抹眼泪。可徐文景撇过头不让他碰。
齐铖又急又气,偏偏又拿他无可奈何。
徐文景哭了一会便累了。他可是哭了一个下午,又没有用晚膳,早就没力气了。他委屈地看着齐铖,却见齐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一脸无奈。
齐铖见他哭了一会就不哭了,便知道下午他定是偷偷躲起来哭了许久。要不然以他能闹腾的程度,绝对要自己哄得手忙脚乱才肯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