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文景像只仓鼠一样躲在自己的粮仓里收拾时,林碧莲伺候齐铖用完了晚膳。
齐铖肚饱身暖,脸上露着和缓的笑容。
他看着在桌上忙碌的林碧莲,伸手抓住她,殷勤笑道:“碧莲,坐啊。这些事让下人干就好了。”
林碧莲得意又羞涩地点点头,挥手让丫鬟倒茶,然后娇滴滴地靠在齐铖怀里。
齐铖抱着她,轻轻拍了拍,道:“碧莲,你有没有想过离开齐府嫁一寻常人家作正妻啊?相夫教子,过寻常日子,不必再伺候洒扫......”
闻言,林碧莲脸色突变,猛然想起张姨娘之前的委屈哭诉。
她猛地转身,惊惧地看着齐铖,道:“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老爷是要赶碧莲走吗?!”
齐铖诚挚又老实地看着她,解释道:“怎么会是赶呢?给你傍身的银子,只要你仔细算计使用,不仅能给自己添一份薄产,还能让你衣食无忧大半辈子。你如今未生下一儿半女,没有孩子的牵制,趁早改嫁了岂不是一件好事?”
林碧莲双眼涌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不敢置信道:“老爷!碧莲小产不过半年,怎得就被老爷厌弃了!碧莲还年轻,日后还能给老爷生下孩子的!”
齐铖无奈,拍拍她哄道:“我不是嫌弃你不能生!只是......”
林碧莲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齐铖看着昔日的宠妾,绞尽脑汁地思索片刻。
他装模做样地忍了忍,才叹一口气道:“只是,这齐府早已不似从前的辉煌......于你,也不再是一个好去处了......若你不愿,我也不强求。”
林碧莲见他说得摸棱两可,心中大骇。
莫不是齐府将要出什么大事?!
若是这样......能趁早拿钱脱身才更妥当!
林碧莲心思转了几圈,面上依然可怜兮兮的模样,拽着齐铖的衣袖不肯放,道:“老爷这是何意啊?!碧莲愚钝,还请老爷说清楚些...”
齐铖大脑飞速转动,牵着她的手,表情老实,似乎还是从前那样任人拿捏的样子。
他诚挚地“坦白”道:“碧莲,近日全国上下都不安稳。国库亏空,世家大族和皇亲国戚们自然要跟着皇上勒紧裤腰带,能掏出的钱袋子都要尽数上交。齐府只有我在朝为官,我弟弟被贬南坪,若是我的俸禄减半,齐府自然再不能养着这么多的姨娘丫鬟了......趁着现在齐府账上还有银子,你......你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听到这一番话,林碧莲大脑一片空白,半跪在地上呆滞地看着齐铖。
齐铖不忍地看着她,拍拍衣袖,淡然地起身离开。
“夫郎回来没有?”
小厮连忙上前,恭敬道:“回老爷,夫郎酉时便回来了。现已用了晚膳,正在屋里休息呢。”
齐铖点点头,快步往云锦院走。
“姨娘?怎么了?”
丫鬟雨荷上前扶起浑身无力的林碧莲,小心翼翼地询问。
林碧莲被扶起来后扒着丫鬟歇了一会,连忙起身,急道:“雨荷,咱们速速收拾箱子里的物什,瞧瞧还有多少能傍身的银子首饰!”
雨荷虽不明白,但立刻点头,和她一起翻找银子起来。
林碧莲虽是李妈妈家的小侄女,但她和雨荷也是一个村的,关系甚好。雨荷家穷,没有出路,林碧莲进府时便求着李妈妈一起把她带了进来。原是要变成齐府的奴婢,但那时候她得宠,便求着齐铖把雨荷的身契留给自己。如今她要走,那也得带着好姐妹雨荷走!
“姨娘,加上我的银子,足足有一千两!只是你这是要做什么?”
雨荷拿着自己攒下来的钱袋子,开心又疑惑地看着她。
林碧莲抓着雨荷的手,有些崩溃道:“老爷刚刚跟我说,齐府要变天了!就算没那么严重,日后也恐怕不好再待下去......老爷让我仔细想想要不要领一笔傍身的银子然后就此离开齐府......”
她看着好友,寻求支持般询问道:“你说呢?......老爷向来大方,这笔银子足够我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不如我们就此离开,也不用再嫁给别人做妾,整日地当牛做马!”
雨荷愣了一下,显然还不能消化这一消息。
“碧莲,你说的是真的吗?!可...可这齐府这么大这么豪华,老爷还是朝中大官,更是国公爷!怎得好端端的......莫不是老爷哄骗你?”
林碧莲想了想,还是觉得齐铖可信,静下心来,道:“你想想,当年二爷不也好端端地在朝里做官,还刚刚纳了宣官老爷的庶女儿当妾室吗,结果三日后便突然被贬南坪,伺候的小妾丫鬟全部散了不说,连一点傍身银子都没发!老太太当年求着哭着,不还是只能送二爷离开?他们连银子都不能多拿!...他们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事啊,真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落到你头上了!”
雨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把银子全部推到林碧莲怀里,坚定道:“碧莲,我跟你走。到时咱们拿着银子去别的镇上买一栋院子,快快活活地过自己的日子!”
林碧莲欣喜地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齐铖来到云锦院里,发现徐文景又躲进里屋了。
这么漂亮的厅廊不喜欢吗?怎得总是像只猫似的躲进窝里?
这么想着,齐铖制止要通报的下人,放轻脚步悄悄走进里屋。
此时徐文景正脱下新得的大衣,额头上满是细汗,抱着大衣嗅一会看一会,看来他穿来转去的有一会儿了。
齐铖扬着嘴角,躲在柱子旁悄悄看他。
徐文景终于欣赏完大衣了,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把自己的各式珠宝拿出来,相互比较着和各色衣裳比配。
他笑眯眯的,又拿着手镯戒指挨个换戴在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