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铖看着徐文景虚弱地躺在床上,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抱抱对方,又觉得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只能一瘸一拐地坐在椅子上拿热毛巾给自己擦身子。
徐文景喝了药好了许多,睡了一会就醒过来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齐铖在挽着裤脚上药。他膝盖上的伤口流着血,好大一块创伤,看着触目惊心。
“齐铖......”
徐文景小心翼翼地唤他。
听到徐文景的声音,齐铖立刻回头,惊喜道:“文景,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眼见着齐铖就要跑来,徐文景连忙起身:“我好多了,你快上药吧。”
齐铖一瘸一拐地奔到床边,小心扶起他,眼泪情不自禁往下掉:“都是我无能,以为接你进齐府就能保你安然无恙,没想到这里的日子还不如在别院过得舒服......”
“文景,若是你在这里过得不开心,不如回到别院去。天高皇帝远,那里谁都动不了你。”
徐文景看着齐铖痛哭流涕的样子,突然想起以前在楼姚见到他被打哭时的模样。那时他多瞧不起齐铖,一头窝囊的肥猪而已。可就是那样的齐铖,在楼姚坚持了整整两年,最后回到自己的国家后不仅没有消沉度日,反而更加自立自强。
徐文景依赖地靠进齐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道:“你不是说要让我做你的正夫吗?别院什么都没有,连齐府的一个小屋都比不上,你舍得让我去别院受苦?”
齐铖抱着他心疼道:“我当然舍不得!可是...母亲不会同意的...”
徐文景伤心地抬头看着他,哽噎道:“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
他一伤心,齐铖便彻底缴械投降了。
他连忙抱住徐文景,咬牙恨恨发誓道:“文景,都是我的错,若我不那么懦弱,一味服从母亲,怎会让你连遭厄难!......就算是没有路,我也要给你挣出一条路来!”
徐文景抬头吻过去,心满意足地窝在他的怀里。
两人相互依偎着,睡在房里休息。
下人们偶尔送些热水饭菜来,便悄无声息地隐藏踪迹,以免惊扰两位主子。
今日的云锦院一片平和安宁。
可另一边得到消息的齐老太太则没那么开心。
“老太太,今早老爷去接夫郎,都摔伤了还急着把夫郎抱回院子里。双喜去瞧了一眼,回来说老爷在路上都哭了!”
李妈妈立在齐老太太身旁,有些担忧地说。
“老太太,老爷这次为了夫郎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日后......会不会记恨上您和夫人?”
齐老太太挥开给自己捶腿的丫鬟,看着屋外的荷花忿忿道:“铖儿最是孝顺,可自从那个哥儿入府后,他屡屡破戒!现在又想离间我们母子,这个哥儿着实可恶!”
李妈妈低声劝:“老太太,老奴实在是担心。老爷当年从楼姚回来后性情大变,整日沉默着,看人的神色都透着杀气。当年我瞧着都害怕。若是为了一个哥儿,再把老爷逼得如此狼狈,恐怕日后老爷被逼急了......”
齐老太太扭头看她,恼怒道:“你觉得我做错了?!”
李妈妈连忙躬身:“老奴不敢!只是......老太太,礼法再大,也大不过人啊!这个法子能用一次两次,等夫郎会了懂了,咱们再想用也没机会了,反倒是仇结下了。来日他若还是这般得宠,到时吹吹枕边风,老爷还会这般听您的话吗?......夫人嫁过来便一直不得宠,早年夫人又一直不愿搭理老爷,现在夫人就是想拉回老爷,老爷也不愿意了。更何况府里这么多的姨娘和通房丫头,又有哪一个能得老爷的欢喜超过一个月的?若是老爷一直被他霸占着,来日指不定能诞下孩子,正夫的位置说不着也能碰一碰。到时候老爷记挂着自己的孩子自己的正夫,如何还会这么尽心尽力地帮着潘老爷?”
齐老太太沉思片刻,道:“你说的,倒也有理。”
李妈妈微笑,继续说:“不如老太太送些补品过去,让老奴借此向老爷好好表白一番您的心意,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如此,也能彰显您刚柔并济的管家能力啊。”
“哼!”
齐老太太重重哼一声,轻蔑道:“我是他母亲!齐府的太夫人!我服什么软?!贱妾有错,我定要责罚!若不是你劝我,今日我还要让那个贱妾再抄百遍家规!”
李妈妈无可奈何,只能站在一旁赔笑。
齐老太太发了一通脾气,情绪镇定下来。她仔细想了想,也不愿和儿子闹得太僵,只好补充道:“看在铖儿的份上,这次就这么算了!”
今日过后,齐府倒是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
齐老太太不再追究,也没找借口派妈妈们去折腾徐文景,每日请安时权当没有这个人。
潘玉娴从这件事里完美隐身,一点腥味都没沾,还白得两只美簪,高高兴兴地为女儿准备及笄礼去了。
徐文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妾室的低贱地位,开始努力学习大昭国贵族的举止礼仪和礼法规矩。即使齐铖再疼他,他也开始行事低调起来。
齐铖依然日日宿在云锦院,不上职时便陪着徐文景。但当他看到徐文景依依不舍地摩挲着锦衣华服、翻看着华丽簪子,最后却又只能穿上朴素的衣裳、插两只玉簪时,心里难受到了极点,行事上便开始偏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