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躬身为众人倒酒,石榴红酒液沿着杯壁荡开。
感觉到衣袖被轻轻扯了下,靳崇偏头,瞧见女孩温软的唇瓣张张合合:“你朋友好像误会我们了,没关系吗?”
“你没关系?”
低沉嗓音浸了酒,染上几分粗粝。强烈的男性气息拂过耳尖,祝今窈浑身一僵,稍微直起身体远离,不经意瞥见秦勉向她示好的眼神,顿了顿,摇摇头。
她脑子虽晕沉,但也能感觉到,这种情况对她很有利。
靳崇看她一眼:“那就不用管别人。”
祝今窈静默一瞬,又凑近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麻烦了,之后你要是需要我帮忙解释,尽管说。”
靳崇淡嗯了声,收回视线时才注意到她雪白的肩颈处一块块深浅不一的红色痕迹,蹙了下眉,轻抬下颌提醒了她一下。
祝今窈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当看见那些红痕时,表情沉滞两秒,难堪尴尬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血液都仿佛逆流。
她皮肤很敏感,轻微一碰就能留下痕迹,更何况刚刚被她使劲揉搓,没个几小时消不掉。
这么醒目暧昧的痕迹,她不敢想象,别人会如何猜测。
从小到大,各种事情都经历过,祝今窈觉得自己的心脏够强大了,又觉得似乎只需要一件小事,就能将她击垮。
她也是有自尊心的。
“没事,冷空气过敏而已。”再次抬起头时,祝今窈表情已经恢复平静,一只手斜斜搭上肩遮掩,忍下眼眶中的酸涩,故作淡定地说,“一会儿就好了。”
扭头想找外套,却想起刚进会客室外套就被服务生拿走挂起来了,于是用另一只空闲的手解开绑在低丸子头上的香槟白丝巾。
平静地把丝巾展开系在脖子上,打了个结,她拾掇好心情,眼睛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看不出来了吧。”
将她所有表情动作看在眼中,靳崇什么都没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斜对面的程景惟摩挲着酒杯,饶有兴致地端详她许久,想起秦勉方才的自我介绍,眼睛一眯,突然关切道:“祝小姐是艺人?”
这次没再故意打趣她。
祝今窈笑了笑:“是的。”
程景惟摸出手机,刨根问底:“方便问下祝小姐的名字是哪几个字吗?”
这架势一看就是要查百度,祝今窈喉咙莫名一紧,抿了抿唇,还是笑着回答:“今窈。今天的今,窈窕的窈。”
“很美的名字。”程景惟边搜索,边意味深长地勾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很清楚,这种问题问靳崇肯定问不出来,要想八卦,只能问另一位当事人。
祝今窈刚想说邻居,余光瞟到秦勉,一顿,胡编乱造:“……偶遇。”
“哦?怎么偶遇——”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靳崇淡淡瞥他一眼,波澜不惊地打断。
程景惟抬起头,挑起眉梢看他:“这也要管?又没问你。”
“适可而止。”靳崇说完,桌上的手机一亮,他睫毛下坠,抓过来查看消息。
程景惟边啧边摇头,觉得这小姑娘能容忍他的性格,真不容易。眼神在两人身上暧昧地来回转两圈,他没再接着问,随意划了屏幕两下就收起手机,转头跟付聿聊起股票来。
祝今窈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打开手机看到秦勉三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他换了种说辞:【小祝,剧本你选选,就当是换角给你的补偿】
补偿,祝今窈捏紧了手机壳,气得在心里冷嗤一声。但不要白不要。
当时一气之下把他聊天框删了,眼下没法查看,她面色不变地扯扯嘴角:【我听公司安排】
秦勉:【行,那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得琢磨清楚】
他语焉不详,但祝今窈却迅速反应过来,抬眼看看旁边姿态端正的男人,瞬间明白秦勉改口的原因。
剧本就这样从嫖、资变成封口费。
她略微出神地盯着手机,余光落在他质感高级的黑色衣料上,觉得自己好像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包厢里推杯换盏,氛围持续热烈。
虽然现在没人再灌她酒,但之前喝了不少,再加上没吃两口东西,现在整个空空的胃都像浸泡在酒池里。正极力忍耐这种难熬,肚子突然不轻不重地响了一声。
好在周遭太吵并没有人注意,她捂住肚子,在心里默默地跟它说再坚持一下。
面前忽然被放了本菜单册。
祝今窈抬起眼睫,正好看到从菜单上撤走的手。她顺着那只手看去:“谢谢,不用了。”
靳崇对上她的视线:“真不用?”
“真不用。”这种商务场合她可不想搞特别。
靳崇没再坚持,伸手把菜单册从她眼前抽走。
祝今窈看见他慢条斯理地打开翻了翻,食指微曲点着菜单,瘦削骨感的指骨上手筋隐现,跟服务生轻声说了几句。
不出片刻,几个服务生鱼贯而入,将摆着各种冷餐咸点的木盘和葡萄汁放在几位女士面前。
垂眸看着精致的食物,祝今窈目光微微停滞。
程景惟边和付聿闲聊,边用余光目睹了全程,似笑非笑地睇靳崇一眼:“果然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想得就是周到。”
香味飘进鼻腔,肚子又开始叫嚣,祝今窈没再矫情,叉起个黑椒虾仁法棍咬一口。
付聿从西服裤兜里掏出盒烟,用拇指掀开盒盖,先给程景惟递了根,叼着烟看向靳崇:“来根?”
靳崇婉拒:“不用。”
程景惟吐出口烟雾,瞟见靳崇正在回消息,无奈:“你既然出来也闲不住,何必出来。”
程景惟知道他的电影快开机了,这几天忙得连轴转,好不容易约他来云顶喝一杯,没想到他依旧在忙。
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坐在他旁边的人,程景惟挑挑眉,这姑娘未免也太乖巧了,就安静地坐在那里吃东西,也不说话也不粘人。
靳崇难得跟他多说一句:“临时有些事要商定。”
程景惟收回视线,抬头望着缭绕的烟雾:“你们兄弟俩一个两个的都不务正业,换我是你家老头子,得头疼死。”
靳崇眼皮都没抬一下:“你少跟他打小报告,他头就不疼。”
程景惟吊儿郎当地哼笑了声:“少污蔑人,我有那闲工夫?”
祝今窈握着叉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凭借这三言两语总结出她旁边的男人是个“不务正业”的富二代。怪不得买得起那种车,但是他为什么会住在九镜水岸呢。
那又不是什么高档小区。
把木盘上的食物一扫而空,才觉得胃里好受些,她舒适地后仰靠在椅背,不经意瞥见身旁男人的手机。
没多久,又瞄见他退出微信,点开了短视频。
祝今窈有些走神,原来他也刷短视频,那他刷到好笑的视频会不会也笑得很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