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来了。”长公主神色自然地招呼她坐下,仗着自己病弱连身体都没挪动半分。
“这点小事,母亲何必动怒。”长公主轻飘飘道,“这老媪仗着自己年岁高不要脸,留在身边也是多生是非,不过你若坚持,本宫这个做儿媳的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世上也不是没有将鱼目当成珍珠的人。”
钟老夫人听得脸青一阵白一阵。
这哪里是骂许嬷嬷,就差没指着她鼻子说她倚老卖老,多事生非,有眼无珠了!
指桑骂槐算是给她玩明白了。
钟老夫人看了眼旁边的三儿媳,只见她唯唯诺诺地低着头,丝毫没有替自己说话的迹象,就算想给她使眼色也没地使去,顿时在心中暗骂没用。
她深吸了口气,重振旗鼓:“许嬷嬷是老身派来的,不知她哪里得罪了殿下,还是说殿下对老身有什么不满?”
嘴皮子一碰就给长公主上了高度。
钟溪语一脸的叹为观止。
都说上行下效,看来许嬷嬷不要脸的程度,完全是传承自她祖母啊!
她眼睛亮晶晶的,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随时准备学习娘亲的处事精髓。
长公主若有所觉地看了她一眼,没错过她看好戏的目光,但很快又收回目光看向钟老夫人。
后者原以为自己这般说了,长公主怎么也该否认,毕竟正常来看,哪家儿媳敢背上“不敬婆母”的骂名,届时她一退让,主动权不就到自己手上了。
然而她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真就点了头。
长公主语重心长道:“本宫心寒啊——”
钟老夫人:“……?”
钟溪语:O.O
“以前只当母亲是一碗水端不平,没想到竟是根本未将我们当做亲人。”长公主略带轻嘲地笑了一声,目光不偏不倚地直视着她说,“本宫为将军不值啊 。”
“殿下莫要胡言。”钟老夫人皱眉,沉声道,“老二是老身十月怀胎诞下的亲子,殿下如此挑拨我们母子关系,是为何意?”
“母亲可别急着给本宫扣帽子,这账册上可写得清清楚楚呢。”
钟老夫人满心疑惑。
一旁的钟溪语视线落在账本上,少顷眸子一转,福至心灵。果不其然,下一瞬就听长公主说:“方才听那嬷嬷说,母亲年纪大了,就喜欢给儿孙买些东西,但这账上可没有分毫支出是落在我们二房头上的,就连庶出的大房都得了几份昂贵纸墨,更别提深受母亲偏爱的三房了,如此,可不叫人心寒嘛。”
钟老夫人张了张嘴,显然没想到她会从这点入手。
“殿下出身尊贵,想来也看不上这些俗物。”她努力找补。
“母亲此言差矣。长者赐,那赐得是一个心意,还有什么比心意更贵重?”长公主直接将她的话堵死,“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本宫想了想,终归是我们二房这些年太不懂事,这赡养母亲理应是府上所有孩儿的责任和义务,本宫和将军实属不该大包大揽,剥夺大哥和三弟孝敬母亲的心意。”
“这样,就从这份账册开始吧,往后母亲那头的开支,就由三房共同分担了。正巧三弟妹也在,稍后我便遣人让人告知大房一声。”
一直在旁边充当隐形人的二儿媳李氏脸都白了,终于舍得开口,不过声音却宛如蝇嘤:“殿下……”
长公主只当没听见,好整以暇地看向钟老夫人,一本正色道:“母亲放心,饶是您再不待见我们二房,但本宫和将军身为人子,该尽的孝道还是不会少的,”
钟老夫人顿时被气得胸口呼吸起伏。
长公主还在一旁煞有介事:“母亲倒也不必如此感动。”
“你!你!!”钟老夫人抬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她,终于两眼一翻,她气厥过去了。
“母亲!”李氏终于急了。
钟老夫人带来的人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地给她顺气喂药,屋内一派兵荒马乱。
钟溪语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一脸叹为观止。
不愧是她娘亲!
不过这人都留在他们院中终归不是事儿。
长公主想了想,同旁边的栖月道:“本宫记得皇上近日送来的药材中有一颗血参大补丹,快去找来给母亲服下。”
栖月依言动身。
“这御赐之物,本宫也不好随意转赠,就一并计入账上吧。”长公主道,“此药有价无市,本宫吃点亏,就算十万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