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护!他们只有三百人!我们城里足足有三千人,到底怕他做甚!我们大军开出,围杀上去,便能直接把他们砍成肉泥!”
“蠢货!你以为你面对的,是思结部或纳渠部里,那群只知道肉搏的莽夫吗!”阿霍齐怒道:
“大汗早已来信叮嘱,说李谊这个人,看着病得快死了,实则心思深沉、手段毒辣,好比阴险的毒蛇。
如果李谊真的只有三百人,他绝不可能这么冒进,敢径直越过我部的四座城池,直捣天勉,来决一死战。
他定然是已经将灵方军的散兵,收拢起大半,才能有如此底气。现在我们若冒然出兵,定会中了他的算计!”
被阿霍齐这么一说,侧将也有些犹豫道:“叶护……那现在就和他们这么对峙着也不是个事。”
“去试探试探。”阿霍齐松开揪着他的手,转过身来。宿醉在他脸上的痕迹依然明显,但眼中已经射出狼王闻到危险气味的警惕,朗声道:
“我漠索男儿,谁敢出城迎战?”
便有一员猛将立刻出列,朗声道:“叶护!让我去!”
“好!”阿霍齐大手一挥,“给你五百兵马,给我掀开他们的葫芦瓢,看看他们腹中到底是装了几斤几两的水!”
然后,这员猛将就在为首小将的双锏之下,不足十个回合,脑袋被掀开了瓢。
阿霍齐全程面不改色,死死盯着战场全局,深思熟虑。见首将阵亡,便又派将出城迎敌。
等派出去的第五个人也被阵斩,而加起来还接不到那名小将五十招的时候,便连阿霍齐的神色,也有些挂不住了。
“这到底是何人?”阿霍齐压低声音,问一旁的智囊。
老智囊眯着眼,说话时喉咙里的痰响好似蝉鸣:
“李谊在北境盘桓多日,却毫无踪迹,探不到任何消息。只是我属下方才想起,多年前我们安插在敦州城里的细作,曾送来过一个消息,李谊身边,有一个名唤薛印的少年,做贴身侍卫。
能在这么多的明枪暗箭之中,保下李谊,本事不会小。
这么一看,应当就是此人无疑。”
“薛印?”阿霍齐眉头皱起,“从未在名将之中,听过此人啊。”
就在阿霍齐在城楼上,左右犹疑之时,城下的队伍裂开一道缝隙,从里面拖拽出了一队人。
他们各个被捆住手脚,还被串成一串,被强硬地生拉硬拽出来。
这种串成一串的方法,就是漠索人拉着牲畜去宰杀时,会用到的。
而被捆着的人,都是漠索人。
或者说,是阿霍齐的人。前日,他派出一队骑兵,去周围的村镇搜刮财物、掳掠妇孺,算日子也该今日回来。
没想到,他们却像牲口一样,被拉了出来。
“跪下!”拉着人串串的兵士拽着他们到了阵前,就给他们身后一人一脚,踹倒在地。
那些人哪个肯服,又到了自己的地盘,一个个更加有恃无恐,疯狂挣扎起来,一人被三个陇朝士兵按着,才能勉强按住。
饶是如此,他们嘴上仍是一刻不停地嚷嚷。
“你们陇朝的女子,就是细皮嫩肉得好消受!享用过以后,下酒也是极好的!”
“你们还敢动我们漠索人!等我们漠索的铁骑踏平盛安城的那一天,就杀光陇朝人!”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身后,李谊慢吞吞掀开狐狸皮,扶着扶手,从四轮车上站了起来。
他从侍卫手里握过剑柄时,露出的手腕显得更纤瘦了。阿霍齐冷眼看着他,觉得他简直要被手中的剑带倒了。
但李谊没有,他握着剑,缓缓走向背对着他,骂声不绝的漠索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