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剂药需要半个时辰起效,但我担心您久等,所以加速运功了。
现在,这药其实已经发作了。”
李诫不可置信地看看赵缭跳动的脉搏,又看看她澄澈如明的双眼,后背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这是漠北的秘药,只需要红豆大的一粒,威力之大就可以催起一个人心底所有的欲念,催到无法自持的地步。
他知道赵缭身体耐毒性极强,所以下了足足五粒。
赵缭一口喝下的瞬间,李诫心中还有过一丝担心,担心她受不住药性,直接昏厥。
毕竟这药量,足以催得一头牛发狂。
但在赵缭清明双目的审视下,她面颊上浮现出的一层潮红,也不会比月光更炙热几分。
“给。”赵缭把靴筒里的毒刃拔出,随手仍在床上,没有一丁点响动。
“我不会反抗。”赵缭直白地看着李诫,一点表情都没有。
李诫的喉咙动了动,浑身上下的反应,好像被下了药的,是自己。
可就是在这种身体本能迎合她的反应下,李诫第一次觉察出自己的卑劣。
“缭缭,我没有别的办法了……”这声音,像是无望地祈求。
“如果您觉得,这样真的可以像愧怍蛊毒一样,困住我的话。”
远远站着时,赵缭凛然凌厉恍如修罗。
可就在她欲念缠身,与自己咫尺而座时,李诫却觉得她圣洁得恍如一座观音。
“愧怍蛊毒,也没困住你啊……你不是,一颗药都没吃过。”李诫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和她说,还是在和自己说。
“看来,您没有其他事了。”赵缭起身,扔到床上的匕首已经重新拿在手中。
赵缭下了榻,双手抱住,刃尖朝下,长长行礼。
“属下告退。”
赵缭推门离开时,背影挺拔得,就如破土翠竹。
但其实,身侧的手掌紧攥,指甲几乎掐入掌心。
还没出南山,已经一口鲜血涌出喉间。
赵缭用手背拭嘴角的血迹时,才发现自己手抖得无法自持。
“呕……”赵缭猛地向前一栽,扶着一块大石头,痛苦得干呕起来。
不是为了吐出腹中的药,而是单纯的恶心。
所有当时鼓足的气力、所有被努力压制的恐惧,此时却都化作真实的恶心,搅动赵缭的心肺。
然而呕了半天,对赵缭身体的不适没有任何缓解。
有一刻,赵缭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中了愧怍蛊毒。
这两种感觉的前段,太过相似。
都是千百只血虫,在身体的每一处啃噬血肉的痛感。
只是这次的血虫,还源源不断释放着燥热,很快就在赵缭体内,燃起一团无处释放的火焰。
炙烤得她意识出逃,融化成全身一层层的汗。
赵缭最后的意识告诉她,这个时候只有找一块等人高的冰块抱住,才能降下这就要将她焚毁的炙热。
在还没想好,如何能在秋日找一块等人高的冰块前,赵缭已经翻身上马,一路疾驰离开。
“咚咚咚—”
一阵看似用力,实则虚浮的擂门声,轻松熄灭李谊本就不深的睡意。
岑伯被李谊留在盛安、辅佐卓肆,鹊印也另有安排,送李谊回辋川后,就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谁会深夜找自己,但李谊还是尽可能快得穿鞋,在里衣外披上一件石青色杭绸披风,就迎了出去。
“谁呀?”在门边,李谊问道。
“先生……是我……”
听到岑恕声音的那一刻,赵缭就知道,自己得救了。
阿荼?
李谊心中疑惑一瞬,立刻开了门。
“阿荼,你……”
刚开门,李谊还没来得及问她一句,已经被一团温暖扑了个满怀。
这突入起来的肢体接触,几乎瞬间遏制住李谊的心跳。
赵缭轻轻一跳,双臂环住李谊的脖子,脸埋在他颈间。
万般迷离之中,赵缭还是收了力,怕把李谊扑摔。
实际她根本无需担心,即便这么突然的情况下,李谊还是稳稳接住了她。
惊慌之中,李谊还来不及解开赵缭抱着自己的胳膊,先立刻用脚把院门踢住,免得被人瞧见,坏了她的声誉。
“阿荼……你先松开我,你怎么了?”李谊抓着赵缭抱自己脖子的胳膊,想拉开她,却发现她力气大得出奇,自己根本拽不开她。
又怕用力弄疼她,一时举着双手,竟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赵缭抱着她的胳膊,终于有所松动,李谊刚要挣脱,不想赵缭按着他的双肩,一转后,将他按在了院门上。
赵缭这一下根本没收力,李谊的后背砸在门上,没忍住牙后轻轻洗了一口冷气。
赵缭整个人都贴在李谊身上,双手再一次环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