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缃瞬间语塞,所有喷不出来的气全都涌上头,把脸憋得通红,半天才恶狠狠道了句:
“他们说的没错,你果然是疯了!”
“所以才换了你没疯,换了赵家没倒。”赵缭一改往日回家时的沉默和忍耐,句句捅赵缃的心窝子。
“从前不是还装一装好兄长吗?说些什么想补偿我,怎么现在有补偿我的机会,就这副急头白脸的样子?”
赵缭抱起胳膊,笑得更没温度了,“哦,原来是在不触及你们利益的范围内,可以施舍我点,让你那丁点愧疚可以心安。
一旦触及你的利益,就是我丧心病狂了?”
赵缭说着,张开双臂在庭中舒展着散了一圈步,边走边道:
“可惜,没有只借不还的买卖。
从前,是牺牲我为赵家铺路,如今牺牲赵家为我铺路,这才算得上偿还吧?”
赵缭说这些话的时候,赵缃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好像她被附体了一样。
“宝宜,你……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可兄长却一直是这样的。”赵缭骤然停下脚步,背对着赵缃,声音中的戏谑不再,只有冷漠。
“你从来没有真的在乎我的处境,你只是觉得妹妹替你出质,是你赵小公爷光明坦荡、一帆风顺的人生中,唯一的污点。
而你所谓对我的补偿,不过是让自己心安罢了。
所以,我当众受酷刑时,家里没有任何人给我只言片语。
如今我亲自登门了,你们等着我的也只有质问和谴责。”
赵缭看着母亲的屋门,只有严阵以待死死守在门口、像是准备随时同归于尽的侍女,鄂国夫人却自始至终没有露一面。
父亲亲眼见她受刑,仍目不斜视、无动于衷,之后连问一声都没有的时候,赵缭对鄂国公府的失望,便已经再没了叠加的余地。
父亲不再是能庇护她的大英雄了,但赵缭,有自己想庇护的人,能庇护的人。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赵缭,你总觉得是你救了我们,救了赵家,可其实你也救了你自己。”
赵缃梗着脖子,半天才对出这一句。
赵缭无语地笑出声来,连反驳都不屑于启齿,回头看他时,不假轻视之色。
“赵缃,你总算不装了。”
赵缭出来的时候,隋陶等人已搜查完毕,等在门口。
“该拿到的都拿到了,姚百声必死无疑,国公所涉不深,但恐怕也会受到申斥。”
赵缭点头,翻身上马,观明台卫便浩浩荡荡开出鄂公街。
“你们留在盛安把这件事处理好,我现在就启程回辋川。”
“这么急?”陶若里心中一紧,担心赵缭是因蛊毒将发作,故意支开他们,暗暗一算,距离这月发作还有十余日,这才稍稍安心。
这时,隋云期在马上递给赵缭一封信道:“胡家大小姐送信,想见您一面,地址在上面。”
赵缭刚受过刑,更是心事重重,不想让挚友看到这副惨淡样子,本欲回绝,隋云期又道:
“传话时,大小姐还特意加了一句,等不到您她不会走的。”
胡瑶的脾气,自然是说到做到的。
“知道了。”赵缭收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