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他对测算一事越来越熟练,所卜卦象极准,要不也不会一路压着太常令,而稳稳坐着国师的位置十余年。
这卦也……太凶了。
抬眸对上乔承陵关切的目光,雁辞又取出三枚铜钱,放在他的眼前:“太久未算,刚刚想起蓍草起卦时好像混错了数目,殿下再起一卦罢。”
乔承陵一怔,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将那三枚铜钱置于手心,重新摇卦:“想不到亚父也有失手的一日。”
随着每一次铜钱落在桌子上的声音想起,雁辞的脸色便黑上一分,直到最后一爻落下,雁辞手中那根象征太极的那枚蓍草被拦腰捏断。
竟然……卦象竟然一模一样。
他从没见过这般诡异的事情。
究竟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乔承陵看着雁辞的表情有些不对劲,问道:“亚父,这卦象不好吗?”
他从小熟读五经,但偏偏对《易》书不感兴趣,也看不懂这六爻所示内容。
“殿下……”雁辞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卦象显示,殿下需谨慎行事,不可轻举妄动。大业虽难,但若稳扎稳打,终有成就之日。”
雁辞避开他探究的目光,轻声道:“卦象虽有波折,但殿下吉人天相,自有贵人相助。”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乔承陵向来是那种左眼跳财右眼封建迷信之人。
“我猜猜,那位贵人便是亚父吧?”乔承陵笑呵呵说道。
他的笑声在殿内回荡,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清朗。他伸手拨弄着案上的蓍草,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雁辞的脸。
“亚父,”他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雁辞耳畔,“你说这世上真有天命吗?”
雁辞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乔承陵一把扣住手腕。少年的掌心滚烫,仿佛要将他的肌肤灼伤。
“殿下……”雁辞试图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他望着乔承陵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忽然想起十三年前初见时的情景。那时的乔承陵还是个脆弱的小孩,却已经会用那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亚父不必紧张,”乔承陵松开手,转身走到窗前,“我只是觉得有趣。前世……不,应该说上辈子,孤从不信这些。可现在……”他伸手接住窗外落下的雪花,低声呢喃,“重生这种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雁辞心头一跳。
“殿下说笑了。”他强自镇定,将蓍草一根根收起,“重生之说,不过是话本里的故事罢了。”
乔承陵忽然转身,目光灼灼:“那亚父可知道,在那些话本里,重生者最后都怎样了?”
殿内一时寂静,只有风声淅沥。雁辞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几乎要震破耳膜。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大多...”乔承陵缓步走近,“都找到了那个最重要的人。”他停在雁辞面前,伸手拂去对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亚父觉得,我这一世,能找到吗?”
雁辞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珊瑚珠串。那是乔承陵三日前亲手为他戴上的,说是能辟邪。可现在,他只觉得那珠子烫得吓人。
“殿下...”他轻声道,“夜深了,该用晚膳了。"
乔承陵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笑了:“好,都听亚父的。”他转身走向房门,却又停住脚步,“对了,明日我要去蒲州郡一趟,亚父可要去?”
想起他办太学的第一批学生,其中就有一人被分配到了蒲州郡。
蒲州郡地处百越腹地,治理起来较为困难,正好与云岭郡也不算太远,两日来回即可,就当顺道去看看了。
“臣有腿疾,不便行走,就不与殿下一同前往了。”
“不行,”乔承陵将双手重重拍在雁辞的肩膀上,表情严肃:“亚父必须去。”
“……”
雁辞觉着这父子俩真不愧是父子俩,处事风格上真是越来越像了。明明心里已经打定了注意,偏偏每次都还要跑过来问问他的主意。
“好。”
……
在两人交谈之际,一名传信兵匆匆接过小六递来的两封信件,侧身上马。马背后插着一束黑红的旗帜,在风雪中猎猎作响——那是急报的旗帜,象征着十万火急的军情或朝政大事。
传信兵一扬马鞭,快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上直道,踏着风雪向上京皇城疾驰而去。马蹄声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串飞扬的雪尘。
……
“躯体修复进度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