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雁辞忽然开口。“北疆驻军动不得。”
“臣下南征,十万军足以。”
雁辞当年陪乔叶打天下,那是有名的帅才,真正的坐镇中军,笑谈天下英雄。
他领兵打的仗,乔叶那叫一个放心,“既然如此那就依国师所言。”
“不行。”乔承陵突然开口。
“你又要做什么幺蛾子。”乔叶有些恼怒。
“封刘黎和长孙斯年为先锋迎军侯,各率两千精骑。”乔承陵一抬头,右嘴巴子上的一颗大红掌印清晰可见。
他有意培养二人,怎能放过这个历练的机会。
乔叶自觉理亏,只要他不亲征,儿子要啥他都给:“行,依太子所言。”
“众卿听令,国师雁辞拜大将军,太尉章筹为监军,南阳侯世子刘黎,右丞相长孙辽之次子长孙斯年为先锋迎君侯,即日起点兵十万,南征百越,扬我大乾国威!”
“陛下威武!”
“退朝!”
……
“长孙斯年!”
百官还未退却,长孙辽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眼中燃气涛涛怒火,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长孙斯年暗道不好,起身就往殿外跑,谁知从背后老远飞来了一只鞋底,正中靶心砸在了他后脑勺。
“你个逆子,谁让你穿这身衣服的,你个混账东西。”
“真是三天不打你皮痒痒是不是!”
“你给我过来,还敢跑,看我不抽死你个逆子。”
“哎呦爹我错了,爹别打了,别打了。”
“我是你亲儿子啊爹。”
“你是我亲祖宗都不行。”
“哎呦我*你打就打,别扒我裤子啊。”
“别打脸。”
“怎么还偷下三路,你不想要孙子了。”
“我打死你个逆子。”
“你娘还年轻,咱又不差儿子,咱再跟你娘生三个。”
……
下朝后,乔承陵本来就在病中,冷不丁又挨了一巴掌,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靠在未央宫后殿走廊的立柱上,不禁催促小六赶紧唤马车来送他回永安殿休息。
“承陵。”
迷迷糊糊间,雁辞不知何时来到了他面前。
有一种刚睡醒时的恐慌感,乔承陵心跳漏了一拍。雁辞冰凉的手轻抚他的脸颊,随后落在额头,却让他觉得灼热。
他忽然想起,前世在史书上短短的三行评价,是对国师轰轰烈烈一生的总结。
夷三族。
五马分尸。
愚忠。
……不,这一世,他一定要改变结局。
雁辞摊开手,一个碎成三半的血玉镯子静静躺在掌中。
“殿下落下了。”
……
乔承陵看着那个玉镯子,没有立刻说话。
见乔承陵没有回应,雁辞眸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寒意。
将碎裂的镯子紧握在掌中,玉镯的尖锐之处深深刺入血肉,如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转身,离去。
“亚父。”
一双手臂从背后将他整个人揽在怀里,不知不觉间,昔日里那个还不急他腰高的小小少年,竟然长得比他还要高了。
“疼吗?”
乔承陵低着头,将脑袋埋在雁辞的脖颈处蹭了又蹭,他的手附上雁辞紧握的手,手掌摊开,鲜红的血液裹在玉镯子上。
“这是我九岁生日宴上,亚父赠我的玉镯,我戴了它六年。”
莫名其妙的,乔承陵只感觉怀中的人忽然放松下来。
“亚父可是在怪我?”呼吸着雁辞衣衫上独有的檀香味儿,乔承陵只是觉得一阵心安。“是我的错,没能护好它。”
离殿时他在正殿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原是被国师拾去了。
“要不回头着工匠打几个珠子穿起来吧,玉碎了也不好补,补了也不如原来了。”他话音一顿,声调高高仰起,邀功似得:“亚父送我的生辰礼,我都好好保存呢,不知道能不能把五岁之前的生辰礼给补回来。”
“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子似的。”雁辞嗓音温润。
乔承陵搂着腰的手臂更紧了。
上辈子他就对国师生出了异样的情感,他只当是对长辈的仰慕,重生二十一世纪后,他发现两个男子之间亦然可以在一起,他才懂得前世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感情,也许就是那虚无缥缈的爱。
重生回来,再遇故人,如重获至宝一般,他便没打算遮掩这种情愫。
“亚父别舍不得这镯子,什么血玉,什么玉灵,都是扯淡的,就是汗浸到镯子里了,然后二价铁氧化就变红了,就是铁锈……”
听着乔承陵的“胡言乱语”,雁辞眉眼弯弯声音宠溺:“好。”
“要相信……”
“科学。”
意识戛然而止。
“殿下,马车来了。”小六架着马车过来,就见乔承陵从背后环抱着雁辞,闭着眼睛,陷入昏迷。
“你去驾车,速传太医令来永安殿。”
雁辞虽然腿脚不便,但是手上的力气大着,乔承陵一米八的大高个子被他公主抱在怀里,走向马车。
乔承陵躺在雁辞的腿上,睡醒沉稳。他的手轻轻抚过乔承陵的脸颊,体温高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