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谢灵君疑惑道:“哪里来的圣僧?满天神佛,我如何不知晓还有位法号圣僧的佛陀?”
老虎被噎了一下,皱起眉头,思考良久:“圣僧便是圣僧,你没听说过,说明你没见过我师傅。”它动脑筋动得累,失了兴致,对谢灵君摇了摇头,呲开了一嘴白牙:“你一边去,跟你说不通。”
“大师莫生气,恕我无知。”谢灵君满面春风,和煦道:“忘了请教大师法号。”
他暗自思忖,如此看来,银铃铃当真出身佛家。观察西天极乐与天庭的便可,天庭虽几经更迭,早已换了千百度春秋,众仙府邸也好,灵植灵草也好,近几百年都有所变动。银铃铃所造天庭,虽是如今谢灵君所见天庭,却模糊得很,连太上老君的兜率宫中有几位仙娥都不知道。
但她所造西天极乐,却生动灵活。这只老虎可不是兜率宫中那几位只会冷脸打发人走的仙娥,应当是银铃铃的某位故人,才会如此了解。
老虎听他问其名字,脸色僵硬一瞬,被绒毛覆盖的脸上都能看得出心虚。它晃了晃脑袋,眼睛转了转。
“法号觅弥。”老虎抖了抖胡子,淡定道:“请多指教。”
谢灵君觉得自己被镜仙坑了,要在这无趣的境界内挨母亲的打骂,跟自己打架,还要跟一只吃素念佛一问三不知的傻白甜老虎套话。
他深吸一口气,违心道:“真是一个威武霸气的法号。不知大师这法号是何意?”
觅弥大师显然有些不耐烦,呲着牙敷衍道:“觅弥觅弥,能有何意?不是一听便知?愚钝至此,我看你也不用去西方极乐了,资质太差,成不了气候的。”
谢灵君觉得这只老虎简直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八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一问他些需要动脑筋的事情便开始不耐烦,一通敷衍便把人打发走。
可他不能走。镜仙境界中,所遇皆有其缘由。
他琢磨了半晌,也不知自己与这老虎有何渊源。他看了看老虎的血喷大口,试探性地问道:“觅弥大师,晚辈唐突,来西天便是想寻求佛法修炼之道,可人间烟火诱人,食色性也,您身为老虎,如何能修成如此功德?”
觅弥大师一听这话,耳朵动了动,来了些兴趣:“与你而言,佛法便是控制自身欲望?”
谢灵君谨慎道:“首先便是应当如此。”
觅弥大师呲开血盆大口,笑得很是畅快:“错了错了!痴儿,愚钝不堪!”
“那应当如何?”谢灵君眼见着这老虎对这事感兴趣,赶忙问道。
觅弥大师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岔开了话题:“你身上有千年大妖的妖气。且这妖气还不是普通妖精的妖气,而是一嗜杀好战,残忍不堪的妖精的妖气。”
谢灵君背后一僵,他不知道自己的神魂还能被人看出妖气。
觅弥大师又动了动鼻子:“你的味道,本应也如那妖精一般,污浊不堪。可现如今闻着,却不错。”
它睁着虎眼睛,盯着谢灵君道:“世间一切皆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①有便是无,无便是有。你与他,同出一处,却秉性相异。”
谢灵君浑身一震,这老虎竟知道自己是神魂而非本体,那它是否知晓这里是红尘境,而非真实的世界呢?
老虎似乎是知晓他心中疑虑,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凡有所相,皆是虚妄!你所求众多,执迷不悟,在我看来,你便如同那被蒙住了双眼的盲人一般,只能靠着双手摸索,挣扎在这苦海之中。”
它叹了口气:“施主,你回去吧。西天极乐,渡不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