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江尧红着脸,尴尬地将视线从眼前光不溜秋滑不溜丢的男人身上移开。
严格来说,他的身材是能担上一句“赏心悦目”的。
可惜此刻他没有心思赏一赏,连忙把放在一旁的衣服推到男人面前,然后主动地背过身去,手插口袋坐在了一边。
空气静了好一会,有水声哗啦啦响起,接着是脚步踩上地面的声音,然后是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持续了好一阵,突然停了。
江尧等的有点久,忍不住开口试探问道:“好了吗?”
回应他的是短短的死寂,接着一阵低沉的男声响起,声音里带着些闷闷的,不确定的疑惑:
“好像,呃…我做错了。”
“什么?”
江尧下意识回头,却看到男人正在跟一件毛衣努力对抗,顶着满头蓬勃的发量扯着使劲外挤,试图把脑袋从里面伸出来。
“你干嘛……哎呀,那是袖口。”
江尧唯恐自己仅剩的保暖衣物在此黑长直男人的手中报废,连忙上前帮他理了一下方向,对准了领口一下把他的脑袋从里面解救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
男人垂下眼看着江尧帮自己捋平衣服上的皱褶,又乖乖按照他的指示抬起胳膊。
“这是我最大的衣服了,你先凑合穿着。”
江尧让他自己扣好纽扣,站远了点,看着这黑长直男人穿着厚实的居家棉服露出一截脚脖子老实巴交的模样,总算没感到那么尴尬了。
而且还有点逗。
这棉服还是江珏给他买的,又深又厚的兜上还绣了两只圆滚滚的小熊,配上男人这面无表情的长发酷哥形象,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江尧忍不住小声地笑了声,听见他的动静,男人竟然还会不好意思,只见他摸了摸脸,对着湖面照了照现在的模样,来勾他的手指。
江尧别来手臂不让他拉,这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面对面的时刻,看着男人有些局促的眼神,他斟酌了一下,开口道:
“你这样……算是成功了么?有什么感觉?”
只见男人点点头,专注地看着他,伸手想来牵,又犹豫不决,然后好像刚学会说话似的,一字一句道:
“好清楚。”
江尧没想到他都成人了,说话还是这么简洁,接着看他那直勾勾的眼神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说看自己很清楚。
他的潜意识感觉此刻气氛有哪里奇怪,不由得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这超出反应的氛围。
“咳,”
江尧轻咳了一声,与他远了些:
“那你有什么打算么?咱们当初的约定现在我已经了了,如果你要离开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男人上前一步,淡漠道:
“我无处可去。”
这算是什么意思。
江尧有片刻的愣神。
他以为二人的关系是合作之后分道扬镳的短期利益盟友。
可没想到这盟友只顾着化身,压根没想以后的事啊。
然而他有转念一想,这人也是倒霉没赶上好时候,他们都快在这困上一年了,要是早点说不定还能再现代社会享几天跨越时代的福。
不过黑户在外面游荡也很容易被警察关怀吧......
正当他的不知道怎么回应,脑海自我保护地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间眼中被气流卷得下意识闭了闭。
接着只见原本还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男人顷刻间就化作一头野气横生,凶悍强壮的巨鸟。
巨鸟在洞中张开羽翼就几乎遮蔽了大部分来自夜明珠的光辉。
分明是那鸡仔的模样。
它没有消失。
江尧心中喜忧参半,下一秒却听见响亮尖锐的唳声在洞中突然炸开,久久回荡,震得他脑浆一阵翻滚。
他蹲在地上紧捂着耳朵生怕自己被这鸟叫聋。
接着,那巨鸟在空中振翅盘旋几旋,径直略过水田,呼扇着翅膀在江尧的头顶上方停驻,后者犹豫了一会,熟练而默契的伸出手臂,巨鸟欢欣地扬了扬头,爪子落在他的手臂上。
巨鸟不停地蹭着他的脸,软毛带着五分的鸟臭热烘烘地贴在江尧的鼻端。
他呆滞地摸了摸它的背羽,不由得生出一种复杂的割裂感。
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实,但是要接受刚才那个裸/男是他一天天看着长大的鸡仔还是太超过他的接受能力。
巨型鸡仔感受到他的迟疑,突然别开头,往他脑袋上不轻不重地啄了一下。
江尧回过神,看着那脱去稚气,野性难驯的锐利眼珠,忽然感到手腕发痒,只见那环绕着的花纹微微闪了闪,接着似乎冥冥中有一道丝线,将他与这鸡仔的脑海连接起来。
一道低沉的男声在他的脑海中无端响起:
“这样你会更喜欢吗?。”
江尧张了张嘴,本能要反驳他,又听他道:
“那我就这样呆在你身边好么?我还会抓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