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月梅摇头,“这是你家,我入侵了你的领地,这里的主人是你,没有必要因为做了个噩梦,向我道歉。”
说着,他伸手从床头柜抽出两张纸巾,递给江寒,等人接过,继续开口:“如果你觉得不太好意思,那后半夜就努力睡个好觉。”
江寒盯着寻月梅,声音沙哑:“我努力。”
寻月梅递过来的那张纸巾被江寒抓在手心,团成团,又被撕开。
房间里空调发出细微动静,扇叶上下摆动,寻月梅把团成团的被子摊开。
“你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江寒正躺着,双手合十放在胸口,床头灯照不上天花板,只听见消消乐的动静。
寻月梅没上床,压着被子坐在床尾那,江寒被窝里的脚乱动,顶着他的后腰。
这关没过,寻月梅选了两个道具,伸手捏住被窝里抖动的脚,轻声问:“睡不着吗?”
“还没缓过来。”江寒不敢闭眼,梦中的火光太大,从寻月梅拽住的那个左脚腕开始向上燃烧,疼得很,像是要烧穿心肺。
寻月梅松了手,从床尾走到床头的方向,靠着床头柜,往地毯上坐。
床头灯边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是一本异闻录,棕色书签露出个头。
寻月梅问:“听睡前故事吗?”
江寒笑了:“睡前听异闻?”
寻月梅把书放下:“那你想听什么?”
江寒侧着头,额头的汗刚下去,他踹开半边被子,又被寻月梅冷着脸盖上。
一来二去的,他也懒得挣扎,问出了一个寻月梅没想到的问题。
“你和李崔关系很好吗?”
寻月梅没答话,反而关了消消乐的页面,反问:“你对李崔很好奇?”
“还好,”江寒说:“我觉得他跟谁都处得来,在班上人缘也很好。”
寻月梅问:“李家你知道吗?”
“不知道。”
“李家在圈子里算是个搭桥的,为人处事要面面俱到。”
寻月梅说:“李崔是独生子,大户大院的,总要面对点试探。从小养成的习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江寒翻了个身,靠过来,“那田瑾亩呢?”
“和李家不一样,田瑾亩家庭环境淡得很,父母早早离了婚,数不清的私生子一个接一个。”
寻月梅右腿屈着,手搭在膝盖上,江寒递过来的视线满是好奇,他也就接着讲:“他从小到大挺优秀,成绩也拔尖。为人处世方面是老太爷亲自教的,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是想和他抢东西的人太多,他举步维艰。”说到这,寻月梅把手机往床头柜上放,抬手把越靠越近的江寒抵住,神情不明:“你打听这么多,想干吗?”
“我能干吗?”江寒翻过身,床头灯照着寻月梅,影子投射到墙上,他瞧着移不开眼,好半天才出声:“问问而已。”
边上消消乐的声音再次响起,江寒拽着被子,整张脸往里躲。
屏幕上的三只魔力鸟跳动,寻月梅盯着江寒露出发旋的后脑勺。
不知道江寒的生长环境是怎样的,圈子里很少有这么干净的人。十几岁的少年本应该是透亮清澈的,放在世家中却很难得。
李崔和田瑾亩是门户大院里最受宠的小辈,想要什么伸个手就有人送上来。过节收礼时,随随便便,就能拿着普通人好几年的工资当零花。
他们这些人看起来什么都不缺,但实际上露出来的笑,没有几个真诚的。讨好、献媚、夸赞、顺从,在寻月梅的成长环境中随处可见。
可因为这样,真诚才会显得更加的难能可贵。
初三的时候,寻月梅被迫转学,认识了李崔和田瑾亩。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俩家伙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不然几个太子爷,干吗非要混在记中,上边的贵族学校随便都能进,无非是想跟他拉着点关系。
寻家。
三辈里的孩子太争气,家里那几尊阎罗佛,稍微跺个脚,圈子里都要抖三抖。
可都说,那是几位阎罗佛,不是谁凑上去露个脸,打个招呼,能得上几分面子的。
级别稍微差点,费尽心思混进活动场里,说不定连人都见不着。
家中最小一辈的寻月梅,从出身起就是个香饽饽,周岁生日那天举行的生日聚会,堆积成山的礼品换成人民币存银行,光靠着利息,他下半辈子就算胡天海地,都能混吃等死。
寻家孩子从小要懂得筛选,留下能用的,丢掉垃圾,能利用的要多留会,耍心眼的要扒层皮。
这些东西,寻月梅七岁就学会了。
李崔和田瑾亩抱着目的性接近,但相处起来很舒服,笑容是真的,朋友之间的情感是真的。
他也愿意处着,毕竟这个年纪的少年,成长是需要朋友的。
可寻月梅看不清江寒。
那个雨天的相遇是场意外,又像是早早安排好的。
寻家太子爷的线索很好买,只要钱花得够多,圈子里大把人做这门生意。
从一开始,寻月梅就留着心眼子。把人救到病房,离开时都留下了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