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那双鞋里塞了一张纸条,只有三个字:老地方。
来的路上,她把金子和药藏在一个地方,是小时候她们到处疯跑发现的,其他人不知道。
这是她这个主子最后能做的了。
外头似乎有人说话,合欢急忙躲了出去,她似乎听见小喜的声音。
不能再给她们带去麻烦了。
如今的她,只会让他们伤心,还能做什么?
她悄悄藏在树后边,有几个宫女进了那间屋子,有一个身影很像小喜。
秋风旋着落叶毫不留情重重打在她头上,似乎也在催促她离去。
合欢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这才慢慢离开。
几息后,从屋里冲出来一个灰衣丫头,她似乎兴奋地寻找这什么,可惜这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棵黄了叶子光秃秃的树,就这么孤零零地立在门口,其余地方一览无余,实在藏不了人。
她最终还是失望地进屋子了。
*
“今日为贺魏将军,我可算见着你萧若华了。”几个公子挥着折扇踱过来,“我每次下帖,你家管家必说公子出去了,我倒要看看,你一天是在忙些什么,是不是把哥哥给忘了?”
另一个公子则啧一声:“赵兄有所不知,咱们这萧公子可是燕京第一痴情儿郎,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是去讨好心上人了。”
京城少故事,富贵闲人多,稍稍有个动静谁不盯着,萧府那么大的动静,又是南下采买木头,又是请和尚道士做道场,楼虽然还没建好,旁人连损耗都快盯出来了。
此楼是衡阳郡主所有,檐坠铜铃,精巧绝伦,是萧若华亲自找的工匠,亲自选的位置,紧邻江水,远眺梅山,是京里一等一的好地。
只为贺她及笄。
这份情谊,惹的多少少女梦里都艳羡,多少儿郎掩面不敢言爱。
“果然非同一般,没白费萧郎君一片苦心。那日我打马走过远远看去,楼上窗边的坠满紫藤,右行几步打开窗户就可见西边的湘芸江,真真是绝佳的位子。”
衡阳笑得骄傲,过几日便是她的及笄,恰好萧若华赠她的礼就要完工,听众人围着夸,这极大地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若哪里不合心意,当场叫工匠改。”
衡阳想起少年说起此话时的意气,心里微甜。听见友人们的打趣,骄傲地仰起头,“这是自然,若没有这片苦心,谁希得理会他。”
口是心非的少女手卷着帕子转啊转,一腔心思一览无余。
“好,等你及笄那日,你邀我做赞者,说不得某人当日就要双喜临门,我可要沾沾喜。”粉衣少女笑弯了眼,拉着衡阳定要让她应许。
衡阳实在撑不住,笑得倒在桌上。
“行啊,那你们都来,本郡主的及笄礼一定是京城最豪华的。”
“好贪心的丫头,”叶云裁捂着嘴儿笑,对左右女郎们道,“从来这仪宾就只一人,她倒好,要我们这许多人都去。”
“她既然邀了我,那我就敢去。”一个略英气的女郎抱臂轻哼。
一时间,众人欢笑声震天。
“对了,方才听你们说笑,怎的我们过来倒不说了?”白毓拿着一把玉笛过来。
女郎们笑而不语。
有一稍稍胆大的,趁机打趣两人,“我若说了,郡主就该恼了。”
“是极是极,少不得要挨萧郎君几剑。”
郎君们对视一眼,都看向领头的少年郎,他一身紫绸裹纱,又带了宝石发冠,头发并不做发髻,只是用冠束起一部分马尾,当地是俊俏无比。
衡阳郡主羞涩的往这边看。
“依我看,这外部竟像是江南的风格,而里面嘛,处处精巧,心思细腻,说,从哪里找来的大师。”
萧若华烦的抬手挥开,却见左边又有人迎上来抱他胳膊,只因从小一起长大,此刻便无视这冷脸,“若华,咱们可是十几年的兄弟,你可不能小气。再过几月就是祖母的寿辰,如若我将城外那座佛寺整修一遍,他定然欢喜。”
“好你个萧若华,我奶奶可是十分疼你,这点小忙都不帮?”郑郎君佯做生气。
实在被缠的没办法,他只得道,“是长宁公主画的图,我只是找人来修。”
这一说,那日的景象不由出现在他面前。
他再三央求,长宁才应了,说是做他寿辰的贺礼...
“这有什么,你将那图纸给我就是,京里能工巧匠那么多,就算图纸有损,也能照原样再造一个。”郑郎君喜道:“放心,绝不会与你家一模一样,你对郡主的心意啊,独一无二的。”
萧若华有些迟疑。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迟疑,毕竟--
孟合欢的东西,他送人的多了,这次也应当没什么特别。图纸是很费心思,又要去实地勘察,又要听工匠的随时修改,比对木材...
但是,礼物送他了就是他的,如何处置也是他的事;再说了,送给别人又不是随意糟践了,萧若华想着,哪怕孟合欢追问,也有话说。
“好。”
他终究还是应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