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现在自己的状态,如果弯下腰就不一定能再站起身了。
下一秒花洒打开,热水倾泻而下,鼻端的酒气散了些,简希这才觉得清醒了。
简希慢慢地梳拢长发,等全部打湿之后,伸手去按洗发液。
家里日用品都是张姨按时替换,最近可能忙着置办年货,再留心照顾她的宵夜,洗发液竟然忘了换,简希只按出来半泵不到。
简希沉默了几秒,将手心的洗发液冲干净,便关掉了花洒。
水声一停,外间的声音便清晰了,可能是张姨怕她摔倒守在外面。
“张姨。”简希靠近浴室门说话,“洗发液没了,帮我拿一瓶新的。”
门外的人没说话离开了,就在简希思考是不是自己声音太小时,“张姨”去而复返。
简希自己站在门里,开了一条窄逢,洗发液便递了进来。
不是张姨。
男人的衬衣袖口挽过小臂,恰好将小臂肌肉线条展现,简希将洗发液接过,纪景手上一松,随即便空握住拳退了出去。
浴室内“咚”地一声,是东西掉落的声音。
纪景皱眉:“简希?”
他手刚挨上把手,门便开了,热气扑面而来,一双白皙的手握上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引着纪景进了热气蒸腾的浴室。
浴室灯是呼吸模式,热气蒸腾中亮度也随之升高,如同看水幕帘布,下一秒,灯光被按灭。
纪景香软入怀,他问:“怎么了?难受?”
简希:“纪景。”
“是我。”
简希手攀上他的肩膀,引着他低头。
纪景鼻尖是玫瑰精油的味道,手边是细腻的皮肤,身上的家居服已经被水汽洇湿,隔着那层肤感的真丝,两人肌肤相亲。
纪景的吻从她的鼻尖到嘴角,再逐渐深入,直到简希呼吸不稳,将他肩头的衣服攥出了褶皱。
纪景稍稍离开她的嘴唇,也让她正常呼吸:“我把灯打开。”
“不要。”
简希声音带有浓浓的鼻音。
她在哭。
纪景动作停了,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如同孩子般把她宝抱在怀里:“到底怎么了?”
即使知道他看不到自己的在哭,简希还是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泪水从指缝划过,让她难过的想要窒息。
酒精会麻痹神经,也会让人感性,想起那些被遗忘的过往。
她突然想起,结婚前自己找工作。
当时她父母已经在商榷离婚事宜,母亲经营着自己的酒厂,本意想让她来酒厂做事,但需要各市出差。
父亲则大手一挥,问她国外有个项目要不要去学习一下。
程静澜对简希说:“你自己在宁市找工作吧,婚礼最重要,不能频繁在外地跑。”
简希问:“你和爸爸也是联姻,你知道婚姻不能自己做主有多痛苦。”
程静澜将她耳边的碎发抚到耳后:“傻孩子,那是你不知道人生不由自己做主的后果。纪景那孩子我见过,也合作过,很不错。”
简希便开始自己投简历,最后入职了仲嘉。
在仲嘉没人知道她是谁家的女儿,也没人知道她的老公是谁。
等结婚后,她作为纪太太免不了要参加应酬,有那么一两次,就听到有人偷偷讲她。
“是简家的,父母离婚的时候说没有爱情了,离婚证扯了还没一个月,简敬之就领了个新的进门,还有个女儿,年龄和简希不差一两年。”
“是婚内出轨,那也没办法了,离婚的时候没证据,小三卧薪尝胆多年,上位时没看见多趾高气昂。”
“程静澜好算计,给自己女儿找了个好夫家,不然得被后妈欺负死。就这样都没能进自己家公司,说是在一家外企做小员工。”
就这样,简希渐渐地便不想参加应酬。
每次纪景出席需要女伴的宴会时,公司的行政便伤透了脑袋,要抽签定谁跟着去。
简希哭得更甚,纪景擦都来不及。
她哭音浓重:“我好难过,又难过又害怕。”
家庭、婚姻都靠不住,她只有这份工作。
纪景只好猜测:“工作上受委屈了?”
简希早已被酒精占据了全部大脑,只能重复那句“我好难过”,眼泪便连成串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