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然是在哪里吗?”Riesling看着燃烧的火人,平静地问。那感觉就像是在问今天晚上我们去哪吃宵夜一样。
Ivy仍旧没有做声。
Riesling当着Ivy的面,从衣兜里掏出一支新崭崭的苹果手机。坐在Ivy只是扫了她一眼,继续自顾自抽着烟,在她看来Riesling已经是插翅难飞的笼中之鸟,她现在打给谁都无济于事。今晚,所有该死的人,都会按照计划死去。她也会死,她早就准备好了,她的命本来就是用来换钱的。
Riesling左手握着手机,迅速打开通讯录,在蓝伊一的短信界面,编辑了“火人”两个字,点下发送的同时关闭了屏幕,接着又毫不犹豫地把手机扔到了车窗外的海崖下。
“蓝伊一。”Ivy用蹩脚的发音说着这两个字。
Riesling面不改色地开着车,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如果Ivy一直跟着姜然,那她一定是在小后院喝酒那天就发觉了自己的踪迹。Riesling仔细回想着这些天的细节,她向来警觉,并没有发现任何被跟踪的痕迹。
但蓝伊一就不同了,嘴上说着自己是警察,但反侦察能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她在蓝伊一面前又丝毫不知收敛,每天招摇过市地开着兰博基尼大牛把蓝伊一送到警局,放她下车前还要在车里索吻,手更是闲不下来。如果今天是Riesling来找Ivy复仇,她一定当着Ivy的面,一刀一刀剐了蓝伊一。夺人所爱这回事儿,又残忍,又鲜血淋漓。刺激就算了,观赏性还特强。
但Ivy语言不通,还长着一副充满异域风情的毁容脸,想从阿里米尔翻越大海和群山来到海港城,要是仅仅凭她一己之力,除了偷渡以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一定是有人雇佣了她,是谁呢?
“你来海港,就只是为了找我算账吗?”Riesling不光没心思拐弯抹角,更没时间组织具有欺骗性的语言。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Ivy轻笑着,声音里全是轻蔑。
“谁雇佣了你?”Riesling追问。
Ivy笑着,嘴里冒出烟气,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方向盘现在可是在我手里。”Riesling生气地眯起眼,晃了晃方向盘,在窄窄的路上,这辆SUV险些滑进深不见底的海崖里。
“你应该舍不得这么早就死吧,你们家蓝伊一应该会难过的吧。”Ivy自若地夹着明明灭灭的烟嘴,望着挡风玻璃外深邃的海面,“而且,海港可不比全年高温的阿里米尔,这里初秋的海水,总归是凉了些。”
“我死了,至少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为我难过。所以我不怕死。”Riesling说。
Ivy轻笑着。
“你还是留着点儿精力想想怎么弄死我吧,我可没那么容易死。只要我还喘着气,我想保护的人,你一个都杀不死。”Riesling打着方向盘,声音平静又冰冷,如同阿里米尔每一个死寂的夜晚。
飞驰的SUV拐过一个直角弯之后,路中间突然亮起了一束强光。车里的一切被照得通明,Riesling的眼睛被晃得看不清路,只好缓缓踩下刹车,把车停了下来,伸手遮着白色的强光,她有些后悔把墨镜落在了车里。
她看不清强光后面是什么,不知道那到底是人还是车。
现在,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有太多未知了。她不知道眼前那束耀眼的强光后是什么,她不知道车底的炸弹什么时候会爆炸,不知道姜然在哪儿,不知道蓝伊一现在在干什么,不知道何欢派来的狙击手什么时候能发现她们,什么时候会开枪。更不知道那个狙击手是否会在打爆Ivy的头颅以后,也给她的脑瓜上来一枪,好让她永远无法说出任何秘密。
她唯一确定的是,今晚蓝伊一回到家,走进卧室,一定会很喜欢她送给她的大礼。想到这儿,想到蓝伊一温暖的卧室,想到蓝伊一用自己柔软的身体从背后拥抱她时的心安,海风吹进车里,天空清澈,月光明亮,一切都惬意极了。如果有机会,她可真想跟蓝伊一一起,躺在夜晚的海滩上,听着海浪声,拥抱亲吻,尽情把身体交织在一起。
可现在围绕在她四周的,除了美好的“如果”,就只剩下致命的绝望。就在这样被强光照耀的不适里,Riesling低着头,透过长长的滤光的睫毛,在她的心脏前看到了三个摇摇晃晃的,用来增加狙击准确度的红点。
有三把枪对准了她的心脏,而她手无寸铁。
……
汤照眠关上对讲机,指了指放在车后座上的两件僵硬沉重的防弹衣,说:“伊一,先把防弹衣穿上。”
蓝伊一只是点了点头,没动作。她的肩膀有些酸痛,靠在后座上,捏着太阳穴。低着头,划拉着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到彭彬,拨出了电话。
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了。“彭叔。”蓝伊一的声音透着掩藏不住的疲惫。
“伊一。这么晚了,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打扰您休息了,我临时出任务了,云心这会儿自己在我家里,想麻烦您派人过去帮我照顾她一下。”
“这样啊。我明白,我现在亲自开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