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虎狼军大破大平草原,上蛮再次向燕朝称臣进岁,悬鹰部为首的小王帐草原以东治下地域,大半都在虎狼严密的监控中,燕朝对佛不知的流通与开采管束严格,乌马尔大概很难在虎狼的眼皮底下将小王帐领下的莹草石挖出来。
——相对自由的大王帐又不肯合作。
苏言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罕达尔像是真的困倦了,慢悠悠地走进了卧室里头休息,只有他的声音隔着蒙布冒出头来:
“......中原人,我看厌了这些重复的风景。随你怎么做,只要你能让它活下去......或者彻底死去。”
苏言走出王帐,两边的侍卫恭敬走上前来听先知的发话,苏言说:“汗王受袭,底下出了叛徒,此刻起真容部全面戒严,仔细搜查每个帐子,看看谁不见了。任何人不得靠近王帐......去请悬鹰部的勇士来,汗王有话要问。”
侍卫点头就要走,苏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他:“等等......特别是世子,世子大了,要有统领草原的气魄,不能什么都依赖汗王。若是两位世子来,就让他们俩自去。”
侍卫们尽管不解,但先知的地位仅次于汗王和天女,汗王受袭,先知就是汗王的代言人,先知的话侍卫们只管照做,便纷纷点头去办。
随着夜色往深处滑下,原野上的风声越发冰冷,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往上冒的水雾。苏言抬头看,草原的夜色是天女的裙子,密布的群星挂在帷帐上摇摇欲坠,遮天蔽日着笼罩整个草原,和他在雁绝关上遥望的高天并无不同。
如珠玛看到角落闪过一片熟悉的裙摆,她一下子没能想起在哪儿看见过这样的衣裙,一个恍神,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阿苏格已经往前走出了一大段。如珠玛想了想,越想越觉得那片裙摆像是小阏氏今早穿的藏青色长袍,上面的图案是小阏氏亲手缝制的,如珠玛亲眼看见过。
小阏氏腿脚不好,身子又弱,一个人在这么混乱的夜晚里乱跑不知道会撞上什么,如珠玛有些担心她。她回头想叫一声阿苏格,阿苏格已经走远了。如珠玛想了想,抓紧了怀中的匕首,帐子边燃烧的火把交错着连接成了道路,把漆黑的夜色烧得一片火红,嘈杂的声音从她周身路过。
如珠玛想,找回了小阏氏再去追上阿苏格好了。
于是她头也不回地往刚刚看到裙摆的方向追上去。
阿苏格往后找了两圈,一直没能找到如珠玛的身影,王帐戒严,勇士和侍卫们一半去处理剩下的叛乱尾声,另一半挨个帐子查问着什么,阿苏格跑到阏氏们的帐子外,阏氏们夜晚不许离帐,侍卫们也不会放除汗王以外的男人进入阏氏的帐子里。大阏氏上了年纪,早已经睡下,叛乱的声音没能吵到她们,阿苏格问了守在外边的侍卫们,都说没见过如珠玛。
王帐外的侍卫不许他靠近,混乱的地面上找不到如珠玛走过的痕迹,他无措地站在火焰点燃的道路中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纵然是阿苏格习惯了草原上的混乱,仍是在这样深刻的夜色下,感觉到了有一丝无力的苗头,正慢慢从脚下浮出土面,长出顽固的棘草丛。
路过的人叫住了他:“阿苏格!你站在那里干嘛?!”
阿苏格抬头,看见撒罕尔思穿着一身劲装,提着猎刀从不知道哪个方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