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望着眼前这堆他名义上的亲人,忽然觉得就这样死了也挺好,没有一个人愿意疼他,没有一个人愿意对他好,甚至在这个家,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做了人。
后头的余风反应过来,这家不是他得罪的起的,他知道,但这偷良家哥儿的名号同样是他担待不起的,出声道:“这话可怎么说,我是福春楼的小厮,客官点了我家的餐食,我送这一趟,怎么就成偷人了。”
“大胆刁民!你送餐谁许你进来的,正经送餐人都是在门□□给管家,你偷偷进来不就是为了偷人吗,真是不知廉耻!”付清那便宜妹妹付歆呵斥道。
余风沉下来了脸,道:“门口的家丁不接我手里的食盒,把我哄骗进来的,为何不叫人当场对峙。”
付歆勾了勾唇,拍拍手道:“那便把人带来,让你死了这条心。”她又转身勾住付谦的手,朝他撒娇:“父亲,您今日可要重罚这对狗男女,理清我们付家的门户啊。”
余风见她的样子,哪还有什么不懂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心知今日付家这门怕是不好出了。
果不其然,那家丁进来后,竟说是余风把他砸晕了,而他后脑勺还当真有个伤口。
余风稳住心神,道:“我和这位小哥儿是素不相识,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说偷人是要讲证据的。”
付歆叉腰道:“今日是被我们当场抓获,还想狡辩?”
余风沉声道:“付家是高门大户,做事必得是周全让人信服的,大可以找大夫来,看看我们今日有没有私相授受泄了精元。”
“你……你们今日是被我们抓得早了,还没来得及!”
“是吗?那大可同我去福春楼走一趟,看看我平日里有没有时间能同这位小哥儿偷人。还是说就今日不小心碰见了这一面,对付家来说就是偷人?”
付歆瞪着他,又伸手推了推她娘,这事她是没有提前和她娘商议的,她娘也瞪了她一眼,开口说:“说得倒是好听,今日众人亲眼所见,人都压你身上了,岂是你这小儿两句话就能蒙混过去的。”
余风还要说话,但付清先动了,他在付家向来是谨小慎微的样子,今日突然上前,甩了那婢女两巴掌。
厉声道:“我自问是待你不薄,有些人狼心狗肺我是知道的,那是娘胎里就带了毒气的,但你吃里扒外,今日将我诓骗来了这,又将我推了过去,我若死了,你便是杀人的凶手,我变成了鬼,第一个就找你索命。”
那婢女被他扇倒在地,捂着脸摇着头嘴里含糊说些什么。
付清又朝付歆走去,边走边说:“左右我是活不长了,我的好妹妹,死前拉着你一起好不好?”
他语调怪异,脸色也白得像鬼,把付歆也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家丁连忙上前护住付歆,层层把付清围住。
付清大笑几声,又转向付谦,道:“父亲,孩儿到现在还在叫您父亲,这几年虽未尽多少孝,但也算是恭谨听话,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要他同付谦示弱无异于比吃了苍蝇还要恶心,但形势所迫,不得不低头,左右苍蝇也吃了这么多年了。
见付谦没有说话,像是心里在盘算,付清又强压心底的害怕,同付歆道:“付歆,动动你的脑子,你今日设这一计想要污我失了名节,怎么不想想我若失了名节,你的名声会好吗?等你那林哥哥高中,不少人上门提亲,他还会选付家吗?”
这是真话,付歆犹豫了一瞬,又听付清道:“妹妹,你若是看上了那姓林的,好好跟我商量就好了,做哥哥的自然要让一让的。”
付谦眼睛一眯,从前不知道这清哥儿还会恩威并施,若是好好调教,是个管家的好手。这个孩子,他是当猫儿狗儿养着的,这一刻他竟想到了,怕是这些年付清都是装的温顺,心下已下决定,定不能将他留在身边,也不能让他生了权势,有了权势,便是有了爪牙。
付清见付谦不说话,以为是被他说动了,继续说道:“这是咱们的家事,不如先让这小厮回去,免得说我们仗势欺人。”
“这可不成。”付歆道:“人一走了,你若是变卦怎么办?”
付谦唇角一勾,道:“就算是你妹妹误会了,他也冲撞了你,影响了你的名声,按理是得来我们付家提亲的。”
余风没想到还有这出,道:“一介草民,付家这门亲,怕是我攀附不起。”
付谦虚伪一笑,道:“我付家也不是那等嫌贫爱富的人家,若是出不起彩礼也好说,就是没有嫁妆罢了。”
这样子,竟是只想快快把付清打发了,嫁个穷苦人家磋磨一生。现下有个由头,说来旁人也不能说是他苛待了前头的孩子。
余风对付清没什么意见,但今日见了情形,是不想沾上这付家半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