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两,不正好是一些人家嫁哥儿的彩礼钱吗?
余风下了决心,便是片刻也不敢耽搁,叫上赵雨梅就准备出门了。余礼没有冲动,他目送娘和哥哥一同去借钱,准备做好晌午饭等他们的消息,大夫走前是留了些药的,他也得煎了喂给余厨子。
晌午饭余礼就只简单炖了锅粥,他想着余家人怕是都没有胃口,但更得打起精神应对,把粥囫囵吞下去也能生些力气。
余风和赵雨梅回来时,早过了饭点,两人都是满脸的疲色。
余风喝着粥,同余礼说:“去了不少熟悉的人家家里,只借到了二两,本来没想打搅村长家,但他家主动借了一两银子。其他的,拼拼凑凑就这么多了。”
余礼静静听着,突然问他哥:“哥,咱们现在借了这钱,以后就过还债的日子了吗?你还得再赚几年银钱还债,又得再赚几年银钱凑彩礼,等你三十了还成不了亲,我们要这样吗?”
余风眼睛一热,掩饰道:“能救爹的命要紧。”
余礼去灶房拿了几个鸡蛋,挎着篮子出了门,走前看了一眼,灶房里的蛋也见底了。
余风见叫不住他,只当他想自己去借钱,也没管了。
出了门,余礼直接去了王媒婆家,这一路上,又看到了一些人的目光,折腾了一晚上和这大半天,村里人也都知余厨子出事了。
“你说这是不是怪事,李家余家自定亲后接连出事,不会真是他们说的八字不合遭天谴了吧?”
“昨天两家刚退婚那会,不还有几家说着打算娶这礼哥儿吗?不知这余厨子一倒,还愿不愿意娶。”
这些闲话余礼通通不理,快步走着,敲响了王媒婆家的门。
当初他和李铭川的亲事,就是这王媒婆说成的。
见是他,王媒婆一惊,看他手里还提着东西,心里隐约知道了余礼的心思,先把人迎了进来。
“婶婶,我今日,是想托你为我再说一门亲事的。”余礼有些难以言齿,少有哥儿自己上门求亲事的,但他实在没法子了。
王媒婆一顿,他今上午也听说了余家的事,不少人说,怕是以后谁娶了余礼,少不得要帮衬余家的。
她心地也是好的,小心同余礼说着:“好孩子,婶婶是知道你的,只是……只是这如今你爹刚出事,怕是不好说那些好人家了。”
余礼道:“我知道的婶婶,如今也不敢奢求那些好人家了。烦婶婶替我放出话去,彩礼需得五两银子,这钱两日内就得要。”
王媒婆更是为难:“这……”
余礼接着说:“婶婶也无需帮我挑了,就说我说的。”
“就说我说的。”
“给钱就嫁。”
李铭川听说这事时,刚替人清了鱼塘回来,浑身的淤泥。一听余家竟也出了这等事,他眼中浮现出了余礼忧愁的神色。
顿时有些抓耳挠腮的难受,前段时日磨出来的沉稳性子又像是不见了,一下子着急得很。
他想去余家看看,又怕去了招人嫌,惹余礼不快。这两日夜里,他说完“算了吧”之后,余礼那瞬间失色的脸,总在他的梦里,李铭川心想,礼哥儿怕是恼着我呢。
可他太知这种亲人出这大事的心情,心说,恼就恼吧,大不了闹个没脸,我就是去看看,就去看看。
他只回家换了身衣裳,就往余家走去。
多少年后他都在庆幸,幸亏当初选择了去看看。
走在村里,李铭川早已习惯别人看他的眼神,今日,那些闲话里,更多说着余家。
“哪有这小哥儿自己给自己寻亲事的,也是不知羞。”
“你又不是不知道,现他家正缺钱用呢,不得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哎你听说了吗,昨日和今日有好几个上了王媒婆家的门,都是有名的懒汉,说是还有三十好几的老鳏夫呢。”
李铭川本没在意听这些闲话,可谁知竟听到了这等消息,脑中一嗡,加快了步子往余家跑去。
余家,赵雨梅和余雪这两日抱着余礼哭了好几回,她们从没想过让余礼这样做来凑钱,余风眼中也满是愧疚。
昨日,余风已将余厨子送去了镇上,连那十二两银子,赊了三两。医馆也不是做慈善的,药本来就贵,更何况这救命的药,只松口宽限了五天。
余礼坐在小凳上,正出神地望着前面。他早知这话放出去,要娶他的不会有好人家,可从前也从没想过要嫁给瘸子鳏夫。他心里祈求着,就来个正常男人就好,也不用对他很好,只要不动手打他,只要能赚些银钱,他就嫁了。
李铭川赶到余家时,就这么和余礼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