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情情爱爱都无所谓了,她迫切地想结束这段毫无意义的人生旅途。
张泊桥刚把车停稳,抬头远远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倒在路边,他立刻解下安全带下车,车门都来不及关就冲上去。
他首先查看她的的生命体征,心率极快,呼吸微弱,他不懂医,于是立马把人抱起来放到车上,随后启动车子油门踩到底去最近的医院。
抢救室外,张泊桥拨通唐宋电话,简单说明情况和报完医院地址后他就挂了电话。
他不关心唐宋会不会来,他现在全身心系在躺在抢救室内的伊纯微身上。
过了一个钟,抢救室的自动感应门徐徐打开,医生对张泊桥宣告最终的死亡结果:“病人急性心肌梗塞,多器官衰竭,抢救无效死亡。”
张泊桥闻言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了地上,碎裂的屏幕形同他此刻的心,他面色霎那间褪去血色变得苍白,险些站不稳,医生扶住他:“请节哀。”
张泊桥双手颤抖着签下名字,深藏多年的隐秘心思还没见光就再也没机会表露了。
唐宋接到电话匆匆赶到医院,见到的是盖上白布被护士推出来的尸体,他痛苦地合上双眼,名为痛苦的情绪此刻填满胸腔。
张泊桥双目猩红看向唐宋,眼里的憎恨快要凝为实质。
没有人知道,他当年原本打算离职回家继承家业,却因为喜欢上伊纯微而改变主意甘愿一直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助理。
张泊桥迎面就朝唐宋脸上打一拳,旋即揪起唐宋的衣领质问:“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唐宋狼狈失神望着那一片白,张了张口,说不出一个字。
他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呢?
此刻一点都想不起来。
明知道她身体不好,但他还是一意孤行无视她的苦苦哀求而狠心一刀两断。
追悔莫及,一切都晚了。
伊纯微死后,唐宋才渐渐懂得什么叫爱,但他爱的人已经死了,这份迟来的爱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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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纯微死后的第十年,忌日那天,午后倾盘大雨,墓碑前摆着的两束鲜花被雨淋湿。
唐宋和张泊桥皆是身穿纯黑西装,各撑着一把黑伞一左一右站在墓碑前。
两人无言望着伊纯微的黑白照,她永远停留在了最美的年纪,而他们,已经快老了。
谁也没有和对方说话。
许久,雨幕中隐约传出说话声。
“听说你还没结婚?”张泊桥突然开口。
唐宋纹丝不动,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雨滴噼啪打在伞面,大滴的雨水溅湿了他的皮鞋,这双鞋是他初见伊纯微时穿的那双。
张泊桥见他不回答,于是自顾自再次说话,只是语气算不上友好:“人在的时候你不珍惜,人死了你反而挺痴情,这算什么?迟来的深情不如狗,真是活该。”
张泊桥说完转身离开,他背后的人在墓碑前站了整整一天,直到夜深雨都停了才回去。
三天后,张泊桥听说唐宋病重,他知道时,唐宋人在icu已经躺两天了,即将不久于人世。
张泊桥还挺意外,他去了医院见唐宋最后一面。
不过三天没见,唐宋已经形销骨立白发横生,瘦的快脱相了,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说他和守在重症监护室外的父母同辈也不为过。
其实早有端倪,三天前他已经很瘦了,只是精神还行,白发也不多。
唐宋看到张泊桥来,颤颤巍巍按响呼叫铃让护士放人进来。
护士认真叮嘱张泊桥:“只允许探视十分钟,时间一到,请立马出来。”
“好。”张泊桥点头同意。
这家私人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一次只允许进一个人,在张泊桥来之前,他已经和父母说过遗言了。
张泊桥站在病床前表情复杂看着快不成人形的唐宋。
风光无限的世界首富,如今已经奄奄一息。监护仪显示他此时的各项生命体征不容乐观,医护人员随时可能要准备抢救。
唐宋解开自己的氧气罩对张泊桥说:“你…你说对了,我真的…真的活该,悔恨折……折磨了我整整…整整十年……”
唐宋断断续续说完这段话就闭上了眼睛,监护仪滴滴滴发出警报声,血氧值突然降至80以下,并且数值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往下降,心率同时跌出正常范围,血压瞬间飙升又急剧下降。
一大批医生护士奔跑而来围到唐宋身边进行抢救。
张泊桥被礼貌请出重症监护室。
半小时后,病人抢救无效宣告死亡,享年四十岁。
病人家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在得知噩耗的第一时间情绪失控。
唐宋的父亲搀扶住面色苍白差点软瘫在地的妻子,扶着妻子走到墙根下的椅子上坐稳后,他才握着护士递来的笔在死亡通知书上签名。
张泊桥看着透明玻璃窗内被摘除各项仪器的遗体,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