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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宿,再次叩门,不过这次门开得更快些。
卫栩负手站在一副堪舆图前,容色淡漠,似在端详什么。
徐妙宜走过去行了一礼,低声开口,“还有一事,想求郎君帮助。”
不等他开口回绝,徐妙宜跪在他面前,将紫檀木匣高高举过头顶,“我知道郎君您并不缺钱,但这些已经是娘家给我的全部积蓄,里头的银票可以兑三千两白银,我想用这些银子,换两条命。”
卫栩挑眉,似乎有了点兴趣。
她继续说道:“其一,我想烦请您拨两个随从给我,最多借用三日,我便还给您。其二,我想向商队里的大夫讨一点药。”
“其三,我听说了您要从洛京回西境,想必会经过凉州,我想请您帮忙护送我的侍女和车夫去凉州。”
徐妙宜没有把握,唯有赌他愿不愿意再施舍一分仁慈,浑身冷汗涔涔,湿濡濡贴着亵衣。
等了很久,久到她以为卫栩沉默拒绝。
男人突然沉声开口,“那你的命呢?”
徐妙宜浑身发颤,努力让自己挺直背脊,轻轻地笑了起来,“我的命很珍贵,有更大的用处。”
卫栩接过紫檀木匣,徐妙宜收回手,白皙细嫩的指腹不经意间拂过他的手背。
一阵奇异的酥麻涌过心尖,卫栩居高临下注视她。
“我的确有些好奇,你为何逃婚?”
“对了。”他屈指轻叩堪舆图,提点道,“我喜欢听真话。”
为何要逃婚?
从洛京一路奔波逃到并州,徐妙宜不是没有想过这问题。
为争一口气,为赎回一条命,她就这样这样仓皇出逃了,久病沉疴,后有追兵,前无去处。
只是遗憾,因为思虑不周全,终究还是连累了无辜之人。
“郎君身为男子,在世上有许多条出路,您可以经商,可以考取功名,又或者从事其他活计,但我不一样。”
徐妙宜眼眸泛红,“我是个女子,又体弱多病,常年吃着药,未出嫁时要仰仗父亲抚育,出嫁后要奢求丈夫怜惜,这辈子我只能像株菟丝花,缠绕在乔木上,依赖他人而活。”
她声音越来越轻,仿佛是在说服自己,“其实嫁人,也没什么,这世上很多女子都要嫁人生子,我要走的,也是大多数娘子们要走的路。”
“郎君,我只是,有一点点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像物件一样,被徐家送给英国公府,如同她早逝的可怜阿娘,用自己的血肉给虚伪薄情的父亲和恶毒刻薄的卢氏铺路。
徐妙宜抓住他的玄色袍摆,含泪道:“求郎君帮忙救救我的侍女和车夫,他们是无辜的,不要受我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