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比他还要高,伸出手亮出银钱:“白大夫,请吧?”
白尘绝背过身,抗拒的意味不言而喻:“方老爷不是已经请了镇上的钱大夫与金大夫吗?我这样年轻,怕是才疏学浅,难解方老爷的病症。”
这些话都是方老爷当时赶他时所说的话。白尘绝记得很清楚,每当想起来还是忍不住磨牙。
他们狐族可是很记仇的!
他三步两步跨进医馆内,就要闭门谢客。管家无法,咬牙上前道:“白大夫!等等——”
白尘绝回过头,抬起手晃了晃食指,面上依旧带笑。语气却冷下来,一字一顿道:“把你的钱拿回去。”
那张芙蓉面即使在这种时候,也漂亮得惊人,甚至更加让人移不开眼了,看得方府的小厮一愣一愣的。
“方老爷虽说病重了,但也要显出该有的诚意来。”
“否则我可看不出,为什么钱大夫就能摆平的病症,偏要来找我这个才疏学浅的大夫来治。”
竹门砰地在几人面前关上。
几人这才如梦方醒。
关了门,白尘绝就迎上了谢同尘的目光。
“是方府的人?”
白尘绝一向不喜把外面的情绪发给亲近熟悉的人。于是他笑了笑:“没事,已经被我打发走了。你饿不饿?喜欢吃什么?”
他边说边走,觉得医馆有些昏暗了,看了眼窗外夕景,逐个点燃灯盏,动作利索地换了身外袍。
都说灯下看美人,随着动作,衣袍摇曳,勒出的身形越发显得他腰肢盈盈,腰细腿长。
半晌没有等到谢同尘的回话,白尘绝还以为他又不好意思了,警惕道:“你现在好歹也算医馆的人了,不会吃饭也要跟我客气吧?”
谢同尘的声音发哑:“没有。”
白尘绝又笑了:“你怎么这样不爱说话?难道我捡了个小哑巴?”
他三步两步走到床褥旁,手上不知何时拿了把平日做饭用的带着鞘的小刀,拿刀鞘虚虚抵着他,人也倏然贴近。
白尘绝:“说!什么喜欢吃,什么是忌口,老实交代。”
他明亮的眸光映着医馆晃动的烛火,眼尾眉梢皆是笑意。
谢同尘哪里见过这种景色,他束手就擒:“我都可以,我来帮你打下手。”
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靠近他,只是随便找了个由头,说罢就想起身跟在白尘绝身后。
白尘绝:“别乱动!我刚处理好的伤口,肋骨错位了怎么办。”
白尘绝说着,用手轻轻按了下他的肩膀,以示制止。他的动作很轻,说是搭上谢同尘的肩膀也不为过。
谢同尘却侧过头,低低嘶了一声。
烛光为初次骗人的嫌犯打了完美的掩映。
白尘绝以为自己真把病患伤着了,关心则乱:“又扯到伤口了?我看看。”
谢同尘生涩道:“伤口有些疼。”
刚才给谢同尘包扎伤口都没听到谢同尘出声,白尘绝理所当然的认为现在谢同尘必然是疼得紧了。
谢同尘的发丝有些凌乱地翘着,他偏垂着头,鸦睫垂垂的。俊秀的少年受伤忍痛的样子自然也是惹人怜爱的。
白尘绝被狠狠戳中了内心,心底愧疚,正要说些什么,医馆的竹门却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咚咚咚——”
夜色深了,灯笼的火光打在竹门上通过一道圆圆的亮影。就灯笼的数量来看,门外人数量似乎还不少。
气势汹汹,黑影重重,不像是来上门求医的,倒像是来上门踢馆的。
谁啊?他得罪了什么同行吗?
白尘绝脑袋一空,恋恋不舍地从这浓浓的“亲情”氛围中脱离出来,才反应过来是方府来人了。他叹息一声,认命地正要前去开门。
却见面前少年的面色倏然黑了下来,可怕的气势让白尘绝都一愣。
鬼、鬼上身?
“咚咚咚——”
竹门外的敲门声又一次响起,似乎对于医馆的主人没有立刻滑跪出现在医馆门口颇为暴躁与不满。
似乎恨不得天下皆知门外人纡尊降贵地出现在医馆外了。
“白大夫?白大夫?你在医馆吗——”
熟悉的声音。
白尘绝没有理门外之人。
他回过头,眼前的谢同尘又恢复了那副温顺俊秀少年模样,体贴道:“我没事的,病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