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沃冷汗直冒:“什么瞒了什么、哈哈,没有啊!”
片刻后,他在白尘绝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好吧好吧,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就是那个灾……那个姓谢的小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这可不怪我,我对下人吩咐过不许再对他做什么,可我爹觉得是这个灾星招来的这一场风寒,我有什么办法?”
白尘绝自然知道这不怪他,但还是从心中升起深深的无力感,像是一只黑漆漆的手凭空抓走了他的心,连带着身躯都被撕扯得不断的下坠。
“没有怪你,我只是想知道他人现在在哪?”
“可能关在柴房里,也可能直接赶出去了,谁知道他会在哪?”看着白尘绝起身就要离去,方沃心中凭空升起许多委屈来,情不自禁地抓住了眼前雪白的衣袖,近乎恼怒道,“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他明明只是个野狗似的灾星……”
谢同尘只是他可以获得功德值的任务目标。
狐妖的寿元何其漫长,就算没有谢同尘,他也总会遇到别的任务目标。
“他不是灾星,不要再这么说他。”方沃第一次见到他心中温良柔弱的白大夫这幅样子,白尘绝蹙着眉回过头,眼中失望一闪而过,留方沃楞在原地。
*
上一次在白尘绝面前,一遍一遍地被咒骂“灾星”的,还是白尘绝的弟弟。想起如今那双冷淡嗜血的双眸,白尘绝心中一痛。
几年前他还是一只狐崽时护不住另一只狐崽,可如今他好歹也是个狐妖,难道连一只人族小崽子也护不住吗?
方家人病倒了大半,整个方宅上下乱作一团,不是在忙着筹备药物就是躲在屋中不敢出门,生怕染上风邪,方便了白尘绝行动。
他到无人处化作原形,随后便寻着空气中的气息追去,一路追到一处柴房。
柴房锁着。白尘绝围着柴房转了两圈,高处有一个透气的小窗,除此只留了一个送饭的小口。
白尘绝不知道谢同尘的情况,他闻到了血腥气,心中不免着急,情急之下一鼓作气,试图从那漆黑而狭窄的送饭口挤进去。
柴房光线昏暗,透气性也不好。屋中还有一个受伤的人。白尘绝造成的小动静吸引了屋中人的目光。
谢同尘轻轻瞥了一眼这只把脑袋塞进洞口的白狐狸,眼中出现了一瞬的诧异,随后无视了白尘绝。
他受伤了,需要休息。戒心和多疑再怎么发酵,他也不会在意这么只小狐狸。
白尘绝:……
他扭了扭腰,感觉骨头被洞口卡得生疼,似乎被结结实实的卡住了,于是又努力蹬了蹬后爪,爪子几乎在外面的地面上刨出两个小土坑。
进不来!
自己也是冲动,他卡在这能有什么作用?
犹豫再三,白尘绝两只尖尖的狐耳朵都郁闷地背了过去,提醒那个仍安坐着的人:“嗷呜……”
谢同尘不理他,于是白尘绝的狐叫声越发幽怨婉转。终于,谢同尘忍无可忍了。
走进他才发现,这只狐狸有些眼熟,可他并不记得记忆中何时有过狐狸,还是如此罕见的白毛狐狸。
体态圆润,皮毛光亮蓬松,看起来倒像是达官贵人家的家养宠物。那双漂亮水润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又似委屈又似期待,看他的目光简直像看着负心人似的。
谢同尘拖着受伤的身躯走过来,冷淡威胁道:“不准趁机咬我。”
很没有威胁性啊。白尘绝有点好笑地想。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身上的血腥气很浓,不知道染血的衣衫下藏了多重的伤。行动也处处受限,一动起来,冷汗就从额头细细密密沁出,他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还在费力从洞口把眼前的狐狸向外推。
白尘绝:“嗷呜——呜——”
他又急又心疼,观察谢同尘的行动,怀疑他是肋骨断了,身上的刀伤也根本没有痊愈,简直想把人拐回医馆好好养几天。
可谢同尘当然听不懂他在狐叫什么,只以为自己动作粗暴把他推痛了,放轻力度反道:“疼也忍着,谁让你不知死活,偏往这钻。”
白尘绝灵机一动,舔舐对方的手背,努力地向对方示好。
这下看懂自己是想进来了吧?
谢同尘触电般猛地缩回了手,再抬头,白尘绝对上了谢同尘面无表情的脸。
“你就在这卡着吧。”他无情道。
白尘绝委屈啊。这人族崽子怎么能如此的翻脸无情。昨天对方捡到自己的时候,还在好声好气地抱着自己回去,今天怎么就任由自己卡在洞里了?
反复无常的人族!
正僵持中,屋外传来阵脚步声,有人来了。
对上白尘绝的期盼的眼睛,谢同尘败下阵般叹息一声,将他拉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