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秀姑”叫的俞虎浑身发寒,他瞳孔骤然收缩,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他眉梢压低,后槽牙紧咬,嘴角微颤,下颌线绷的如刀般锋利,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阴鸷的戾气,仿佛下一瞬便要扑上去扼住叶枕檀的脖颈。
叶枕檀正把失而复得的耳坠带回耳垂,轻轻晃了晃问丹瑶:“好看吗?”
余光却死死锁住了俞虎的神情,想不到自己突发奇想的试探,竟真试出了旁的收获。
一个名字而已,便让他动了杀意,说秀姑的死与他无关,谁信?
丛义口中秀姑那个可疑的未婚夫于高朗,很可能便是眼前的俞虎。
叶枕檀右手张开,正要使出锁魂链,偏这时,远洋侯府的侧门打开,里面又走出几人。
俞虎周身狠戾的气息顿时散去,他的神情迅速缓和,眉梢舒展,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方才的杀气从未存在过。
几人里有人看见了俞虎,喊道:“老俞,你今儿怎么走的那么快,哥几个还想着再去喝一杯。”
俞虎笑着,目光飘向叶枕檀,只见她对他展颜一笑,微微颔首,带着丹瑶离开。
他声音平静:“成啊,我也有日子没喝酒了,那便去喝一杯。”
那人也看见了叶枕檀,过来勾着俞虎的肩,无不艳羡地小声道:“哪来的小娘子,比春来楼的花魁还好看,你小子,有艳福啊。”
俞虎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得意:“你啊,羡慕不来。”
眼底却冰冷一片。
这对话,一字不落地传进叶枕檀的耳朵,她转过身的那一刹那,狠狠翻了个白眼,气急败坏地对丹瑶小声道:“一群蠢货坏了本姑娘的好事。”
丹瑶很是疑惑:“姑娘是怎么想到用秀姑试探他的?没成想还真是他,太厉害了。”
叶枕檀倒是实诚:“没想那么多,就是突然想起来了,随便一试,这孙子也不禁试,走吧,且留他多活两日。”
叶枕檀气嘟嘟地回了家,原以为辛氏定会大发雷霆,哪知风平浪静。
一问之下才知道,叶夕颜竟病得不轻,辛氏一直守在女儿房里,无暇顾及她。
叶枕檀倒了杯青梅酒,刚准备喝,想起酒是叶夕颜送的,正想着是不是该去探病表示一下,苏姨娘来了。
懒得给她一个正眼,叶枕檀慢悠悠开口:“我何时说姨娘可以出院子了?”
“檀儿,”苏姨娘顿了顿,“大姑娘,是姨娘不好,大姑娘怎么责怪都是对的,只不过,适才听说不久前夫人责备了大姑娘,这不是怕我们檀儿心中不快……”
叶枕檀抿了口酒:“苏姨娘人不出院子,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夫人不过随口说了我一句你都知道,是哪儿来的耳报神?”
苏姨娘心里一惊,从前这类事多了去了,那个蠢货只会一味向她诉苦抱怨,果真是变了,那日回来就变了。
她讪讪地笑:“大姑娘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想为你分忧罢了,其实我今日来,是想求大姑娘网开一面,明儿是我那可怜孩子的忌日,我想去净安寺给他祈福,大姑娘……”
苏姨娘眼巴巴地看着叶枕檀,她原也有一个孩子,不过出生没多久便夭折了,孩子没了,又也失了宠爱,因此她才将叶枕檀牢牢攥在手里。
叶枕檀淡淡地“嗯”了声:“夫人那儿我去说,你自己叫人套车,早去早回。”
苏姨娘千恩万谢地走了。
丹瑶:“苏姨娘也怪可怜的。”
叶枕檀一仰头将杯中青梅酒喝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
俞虎几杯酒下肚,愈发觉得叶枕檀刚才那声“秀姑”叫的刺耳。
他失了兴致,又灌了几杯酒之后虚浮着步子回家。
俞虎醉醺醺地推开了门,满身酒气扑面而来。
卢青刚把女儿哄睡着,正准备缝补衣裳,见他这模样,心中一惊,吓得连连后退,针尖戳进指尖,血珠顿时涌出。
俞虎愈发生气,几步上前一手揪住卢青的衣襟,另一只手劈头朝脸上抡了一耳光,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道:“贱人,若不是你丝毫提不起远洋侯的兴趣,老子还至于在这个小小的侍卫上待这么多年,比我晚进府的成尚都做了侯府的副侍卫长,妈的,真晦气。”
卢青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嘴角流出一丝血痕,脸上五指印清晰分明,她强忍着热辣辣的疼痛,委屈道:“夫君可用了晚膳,我,我去给你盛碗汤。”
俞虎捏住她的手腕,力道大的几乎将她的骨头捏碎。
卢青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又怕再惹恼了他,咬着舌头不敢出声,舌头被咬出了血,也只敢往肚子里咽。
俞虎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道:“少他妈在这里假惺惺,老子成天在侯府受成尚的气,回来还要看你的脸色?”
说罢,抬手又是一巴掌。
卢青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脸颊肿起,疼得张不开眼,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俞虎见她流泪,更加怒火中烧,一脚踹在她腿上。
卢青跌倒在地,蜷缩着不敢反抗,心里只盼他早些发泄完。
俞虎不肯善罢甘休,抄起桌上的瓷茶壶边骂边向卢青砸去:“贱人,娶你算是倒了八辈子穷霉,秀姑好歹能被侯爷看上,死了也能助我进侯府做侍卫,你呢?生个赔钱货,连儿子都生不出来,侯爷入不了眼,老子还白花钱养着你,给老子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