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被吵得睡不着了,叶枕檀索性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那岂不正好,也省的我再为退这门亲事想辙了。”
“你在说什么浑话?”苏姨娘惊得睁大了眼,“不是你当初说严公子比那申家好。”
叶枕檀总算清醒过来,差点露了马脚,她脑子转的飞快:“您没听说他与高家姑娘的案子?”
苏姨娘一甩帕子:“我还当什么事,大理寺都判了,没有的事,不管怎么说,侍郎府总好过夫人寻的那破落户申家,什么人也敢往咱们家凑。”
叶枕檀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脑仁一跳一跳的疼。
她推着苏姨娘往外走:“死都死了,想嫁也嫁不了了,您回去慢慢想,我要如厕了,慢走不送。”
“嘭”地关上门,叶枕檀揉揉太阳穴:“烦死了,丹瑶,”她扭头问,“我怎么觉着这苏姨娘和夫人在拿我打擂台呢?”
“不用觉得,”丹瑶摊手,“分明就是,不过看起来,夫人比这位咋咋呼呼的苏姨娘靠谱些,至少那申家是本分人家,申公子也前途无量。”
叶枕檀懒得想:“别管那些有的没的,来替我梳头,咱们也出去凑凑严公子的热闹。”
出了院子,未行多远,叶夕颜迎面行来。
叶枕檀恍若未见,正要擦肩而过,叶夕颜开口:“姐姐这是要去哪儿?看着脸色不大好,哎哟,眼下尽是青色,”她一副吃惊的模样,“姐姐昨儿晚上做贼去了?”
叶枕檀瞄了她一眼:“我若做贼,定然第一个去偷你屋,让开。”
她轻轻一推,叶夕颜却连着踉跄了好几步,待叶枕檀走远了才问身边的婢女:“你确定她卯时才回府?”
“千真万确,”婢女道,“昨儿晚上见大姑娘往外走,奴婢便留了个心眼让小厮盯着,就是卯时才回到院子。”
叶夕颜轻轻“嗯”了声:“我知道了,回去吧。”
街上人群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异常热闹。
根本无需可以打听,走到哪里听到的议论声都是今晨严林川被发现赤身裸体地挂在钟楼上,而人,早已死去多时。
虽是死了人,又如此离奇,百姓们却偷偷叫好。
被严林川糟蹋的女子远不止高梦,这里面有如高梦一般尚未嫁人的姑娘,亦有已为人妇被他瞧上的妇人。
反正不管大姑娘小媳妇,只要入了他严林川的眼,就没有能跑掉的。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告过他,不过人家有个礼部侍郎的爹,无论是京兆府、大理寺还是刑部,都卖侍郎大人一个面子。
可谓人神共愤。
这下,他被赤身裸体挂在钟楼上,身上还被刻了“淫/贼”二字,真是大快人心。
严林川的尸体早被放了下来。
叶枕檀越听越得意,想了一会对丹瑶招招手:“走,去大理寺。”
不但是大理寺,包括京兆府和刑部现下都焦头烂额。
死的是三品大员的儿子,死状还如此离奇,压力可见一斑。
大理寺外聚满了人,几名衙役守在台阶下。
“大人,那严公子身上被刻了‘淫/贼’二字,是不是表示之前人家高家告他奸/污一事是事实?”
有胆大的仗着人多问。
“是啊,早先你们那么放人,就是官官相护。”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嗓子。
“就是就是。”
“没错。”
人堆里都是起哄的声音。
“以前不也有那谁家告过,我听说后来严家给了一笔银子,那家撤了状子,这事便算完了,哪知道这回高家姑娘是个烈性子,竟上吊自尽了,这才将事闹大。”
“我还听说,严林川周身没有伤口,死的离奇,有人说是女鬼勾了严林川的魂。”
“这姓严的好色至此,连女鬼都不放过,这下好了,真跟女鬼双宿双栖了。”
一句话引起一阵大笑。
叶枕檀暗自“呸”了声,谁要跟他双宿双栖,恶心死了。
“哎哎哎,这我可听说了,”有人出声,“昨晚上有个更夫,在钟楼附近打更时突然内急,跑了暗处小解,哪知小解完出来便瞧见一个女人将严公子挂在了钟楼山,那女人飘飘忽忽分明是个女鬼,寻常女子哪来的本事将男人挂在钟楼,最吓人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他认出那女鬼正是前几日上吊自尽的高家姑娘。”
人群一片哗然。
“果然,高家姑娘是被姓严的糟蹋了。”
“糟蹋人家姑娘还污人家名声,这下好了,人家回来索魂报仇了,该。”
衙役们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出来的时候寺卿大人特意嘱咐过,不可莽撞。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来人在人群在下马,有手下拨开人群:“让让,让让,大理寺办案。”
一男子身量英挺,五官俊朗,一双凤眸犹如寒潭般冰冷。
他擦着叶枕檀的肩头而过。
看起来有些眼熟,叶枕檀想。
“姑娘,”丹瑶在叶枕檀耳边小声道,“是他,那天在山路上的那个人。”
叶枕檀想起来了,正是那日在山路上,险些惊着她的马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