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崇韦下楼的脚步停在了台阶第一格,他立在原地,侧耳去听那边的动静。
“我说我是玩玩的,你很乐意,我说我是认真的,你却不同意。为什么?”另一把声音响起,听起来温润柔和。
“认真的狗皮膏药最难甩,你不知道?”
“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放心,我并不是要缠着你。我们可以试试在一起,如果你觉得不行,我会放手。你也说过我们挺合适的,不是吗?”
“做情人合适而已,闻时明,我们结束了,这是通知,不是商讨,把手给我松开。”
“长钦,你不能永远这么封闭内心。”
长钦……
还真是敬长钦。
本来凭借音色判断,只有80%的把握,现在这名字一出来,直接实锤。
“我草……”边崇韦情不自禁惊呼出声。
太劲爆了!
他一时不知该惊讶上司敬长钦是GAY,还是该惊讶上司敬长钦的私生活如此丰富多彩。
这一切太劲爆了。
他往墙角挪动两步,身子贴住墙壁,头部微微后仰,放了一只耳朵在墙外,屏气凝神去听他们下面的对话。
只听敬长钦嗤道:“一根按、摩、棒,还想撬开别人的内心?”
“长钦……”
“滚!”
怦——!!!
一道震耳欲聋的摔门声猛然响起,做贼心虚的边崇韦吓了一大跳,脚尖往前一滑,险些栽倒在楼梯上。
偷听墙角,过于刺激。
他赶紧扒住墙壁,稳住身形,侧耳继续听动静。
他用力咽下一口唾沫,暗自思忖,房门被这么大力关上,那男的万一暴起,对敬长钦动真格,他到时候冲上去救敬长钦,救完后该怎么解释。
人总在心乱的时候下意识遵循自己的第一想法,而忽略别的可能性。
边崇韦也是稍微冷静下来后,才感觉哪里不对,这门是关上了没错,但不代表人就是被关在了里面。
人也有可能在外面。
比如说,人现在就在他身后。
边崇韦长呼一口气,掏出没电了的手机装模做样看时间,稍稍整理好表情,转过头去看身后的走廊。
看到敬长钦正双手环胸盯着他时,又佯装惊讶地叫道:“敬总?!”
敬长钦虽然已经换下了上班穿的西装,现在一身简洁的衬衫长裤和皮鞋,是一副稍显休闲的打扮,但依旧难掩身上那股冷清精英的出尘气质。
那长袖袖口被他挽到手肘下方一点,露出一块小巧精致的腕表,带着腕表的那只手扶了扶眼镜。
他意味深长地盯着边崇韦。
只是盯着,却什么也不说。
边崇韦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转移视线,看向他身旁那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
那男人看起来温文儒雅,是个面善的模样,不像敬长钦口中说的狗皮膏药。
边崇韦朝他点点头,他微笑着回应,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敬长钦这时候却开口,让他先离开。
一时间。
二楼只剩下边崇韦和敬长钦。
边崇韦站在楼梯边上,手脚不知往哪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眼神更是无处安放,看着敬长钦,他会没来由地感到心虚。不看敬长钦,又感觉站在这里像个被罚站的白痴。
明明现在是下班时间,但似乎只要一日在公司任职,公司领导的威严便如影随形,带到生活方方面面来。
良久,敬长钦才终于对他说上了一句话,尽管这一句话只有三个字:“没想到。”
“确实,没想到会这么巧。”
边崇韦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氛围,迅速接过话茬,愣了一秒后,才发现自己回答得有歧义,恨不得扬手把自己的快嘴扇得反应迟钝点,他赶紧解释:“不是,这酒吧我就是路过,我进错店了。”
敬长钦嘴角罕见地上提一点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抓狂样。
边崇韦想了想,不对,敬长钦作为他的直属上司都不急,他急什么?当下便反将一军,道:“敬总怎么在这酒吧,刚才那个人是……?”
敬长钦似笑非笑道:“你在这里,不清楚这些?”
边崇韦立马又自证清白:“我就是路过。”
话音刚落,楼梯响起嗒嗒脚步声,一行客人上来二楼的包间喝酒。
边崇韦和敬长钦都往边上站了点,给过路行人让出空道。
最后一个上来二楼的人,是边崇韦请客喝酒的那位男孩。
那男孩没进包间,他是特意上来找边崇韦的。他站在楼梯上,站在边崇韦身后,目光在边崇韦与敬长钦之间缓慢来回,似乎在观察二人之间的关系。
敬长钦看了他一眼,边崇韦顺着敬长钦的视线,也看见了他。
三人打了个照面,却没一人说话,各人各心思。
那男孩走上楼梯,踏上最后一格台阶,便踩着碎步怯生生躲在边崇韦身后,戳了戳边崇韦的手臂。
边崇韦莫名其妙,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也是这时候,敬长钦突然笑了。
边崇韦望向敬长钦时,心里不免闪过一丝讶异,他是第一次见敬长钦笑。
尽管这抹淡淡的轻笑看起来非常耐人寻味,甚至藏着些许不怀好意,但却真真切切是一个笑容。
边崇韦道:“敬……”
敬长钦微微抬起手。
边崇韦条件反射地闭上了嘴,等着敬长钦先发话。
敬长钦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留下一句:“好好享受。”
他被这四个字搞得一头雾水,还想追问,可敬长钦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冷淡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