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赶上长春一场急来雨。
周启尊四人下车时,老天爷一个喷嚏豪情万丈——这轰隆雷声叫郭小彤皱起脸。
“这么大雨啊。”郭小彤撇嘴。
“我带伞了,在包里。”张决明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把伞来。
他眼睛看过一圈——周启尊个糙心眼子,没有伞。郭小彤烂泥扶不上墙,也肯定指望不上。
再看郭青璇,她竟然也没带。
四个人没法用一把伞。
“我们不用,你们俩打吧。”郭青璇说,“我是青龙,生来属水,不怕雨。倒是周启尊,伤还没好,这么大雨别淋病了。”
“那我呢璇姐?”郭小彤赶紧说,“虽然我不会淋病,但大街上不能用法术,我不想被浇成落汤兔子!”
“......”郭青璇眼睛踅摸一圈,伸手指前头不远处,“那里有个胡同,趁没人,你去变回原身,我抱你走。”
“好!”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郭小彤特喜欢被她璇姐抱着,立马顶雨跑去胡同变身。
“哎,这丫头,又不怕淋了。”郭青璇也跟过去。
没消一阵功夫,郭青璇从前头胡同口出来,怀里抱着一只雪白赤眼的小兔子。郭小彤窝在郭青璇怀里,郭青璇脱下风衣挡着她,一点儿也淋不着。
“我和小彤在附近找个旅店住下。”郭青璇对张决明说。
张决明点头:“要多留心,最好近一些,这样我可以清楚地感知到你的气息。”
“放心。有什么事给我发信号,我马上去找你们。”郭青璇说完,抱着兔子走了。
张决明望一眼周启尊,将伞撑开:“我们也走吧,我......”
他别了下嘴:“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周启尊一步迈进雨里,张决明的伞擎在他头顶,稳稳当当跟上。
周启尊深谙张决明的怯生脾性——明摆着的事还不敢直说。他故意问:“什么叫送我回去?”
“我们不一起?”周启尊瞄见张决明紧张地抿了下唇。
“你不守着我,能安心?”周启尊又轻飘飘地问。
雨声挺大,将他的声音打小,打散。于是他刻意大声些:“到底去不去我那儿?”
“......去。”张决明偷看周启尊。
周启尊倏得乐出了声——这小媳妇是直接拐回家了。
两人并肩踩着雨,鞋和裤腿全湿了。眼前挥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又来一声雷响。
回忆悄无声息地滚上来,周启尊不自觉念起几月前,他和张决明第一次摊牌,也是个突来大雨的天气。
他们淋得湿透,昧进个楼道里,张决明臊得要背对他,还将化煞符给他,轻描淡写地把心头血说成大红丹砂......
挺奇妙的。也挺后悔的。如果早知道......如果心动得早一点......他当时就该把面前湿漉漉的小年轻搂进怀里暖和暖和。
前头一个水坑,周启尊拽了张决明一把,趁这暧昧姿势,顺理成章地将人搂住:“下大雨,街上人少,没人看。”
张决明:“......”
张决明是不可能挣开周启尊的。他由着人搂,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
走着走着,周启尊突然问:“你之前偷窥了我八年,你在长春有地方住吗?”
“有。”张决明老实回答,“租了一间屋子。不回幽冥,我就在那。”
“具体位置在哪?离我那儿挺近吧?”
“嗯,不远。就在盛世大路北边。”张决明交代。
“租房合同什么时候到期?”
“下个月。”
“那这样,今天你先跟我回家,等明天不下雨,天气好点,咱俩一起去一趟,把你东西都搬过来。”
周启尊一句一句的文从字顺,说得随意且应当应分:“我那理发店小二楼地方小,环境也挺差的,你别嫌弃,咱就先将就一下。等这些破事全过去了,我们再换房子。”
“你说什么?”张决明愣住,脚步停下,跟根儿木棒槌一样戳在雨里。
——过去八九年,总有人劝周启尊换个正儿八经地方住,可他就是死守那间破理发店不挪窝,任谁磨破嘴皮,偏不进油盐。
现在他竟然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