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央站着一位少年。
从身形模样看,少年该是比张决明还小一些,估计二十不到。
少年身前立着个木制画架。他左手拿画笔,右手竟拿了把小刀,双手齐用,在画板上画画抹抹。
张决明眼尖地看见少年脚边放着一台老旧的收音机,音乐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他在干什么?”林眷问,“画画用刀子?”
“刀画。那是钢刀。”周启尊仔细观察院子。
院内和院外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外头日光充足、明亮,这院子里虽说也有阳光,但总好像阴沉着,似乎笼了层霾,叫人心里发毛。
“周启尊,化煞符带在身上没有?”张决明突然问。
周启尊顿了顿,手按住自己裤兜:“带了。”
周启尊看了眼张决明苍白的侧脸,心说:“无论如何,他总在保护我。”
——哪怕有再多的猜测怀疑,张决明的保护是真的。
“无论如何,我相信他。”周启尊闭了闭眼,告诉自己——自己的心上人,自己怎能不信?
“那少年身上有什么吗?还是这院子里有什么?”周启尊靠近张决明,问。
周启尊的肩头和张决明的肩头挨上,这让张决明脑袋一空,那手臂像过电一样,微微颤抖了下。
张决明指尖战栗,不敢相信地侧头看周启尊——周启尊竟然肯主动靠近他。
“问你呢,犯什么傻?”周启尊皱眉,叹口气,“说话。”
张决明回过神,微微往边错开一步:“还没看出什么,但这里绝对有问题。”
“林眷。”张决明扭脸对林眷说,“我要进去看看,你们先去后面那棵大树下等我。”
张决明:“听着,如果有邪祟跑出来,就把我给你的东西泼过去,然后带着周启尊跑。不要回头,身后有我。”
“我知道了大人,我一定保护好周大哥。”张决明是定海神针,两句话就让林眷定下心,他扯了周启尊一把,“周大哥我们走。”
“大人你自己小心啊。”林眷拉着周启尊往大树后头去。
周启尊跟林眷走,走几步回头瞅一眼张决明,张决明一直看着他们,直到他们到大树后藏好,张决明才走进院子里。
周启尊盯着院子门口看,林眷揪他背心的衣服:“周大哥,别看了,大人都进去了,咱在这根本看不着他,还是集中精神,以防生变。”
周启尊扒拉开林眷的手:“张决明给你什么了?”
“啊?”林眷愣了愣,“给我什么?”
“遇见邪祟就泼出去,是什么?”周启尊转过身,后背靠着树干,没再看院门了。
“哦,你问这个啊。”林眷伸手掏风衣兜。
其实周启尊问之前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但眼见林眷拿出一只半大的白瓷瓶,还是搁心里叹了口气。
“大人的血。”林眷将白瓷瓶擎起来给周启尊看,一副要上供的姿态。
“好好收着吧。”周启尊摆了下手。
“哦。”林眷连忙给白瓷瓶揣回去,这血可珍贵呢,关键时刻能救他的命。
林眷揣好白瓷瓶,又仔细瞧了瞧周启尊的脸色——面色不善,是在憋气。
“那......那什么,周大哥。”林眷犹豫了一阵儿,说,“你和大人都是我的恩人,或许这话不该我来说。”
林眷的手隔着大兜帽,擓擓后脑勺:“我不知道你和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们能不能和好啊?”
“......”周启尊无奈地瞥林眷。
“就是......哎呦。”林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你们俩今天状态不对,我待你们身边太难受了。”
“......”周启尊板了会儿脸,突然乐了,“行,我尽量。”
“尽量?”林眷不好多掺和,“行吧......”
“别八卦了,我们俩没事。”周启尊照林眷的大兜帽抽了一巴掌。
——还是尽快找个机会,再和张决明好好谈一次。
周启尊通透了。只要他敢信敢问,就没有解不开的结。
“我等你给我个交代。”周启尊望着院门,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