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算来,金明宇那梦一定被动过手脚。而始作俑者,该是那只五指凶爪——周启尊的仇家。
敌暗我明,张决明拿捏分寸,有的事瞒不过周启尊,硬撒谎可能弄巧成拙。
“问你呢,江流托梦是怎么回事?”见张决明迟迟不出声,周启尊眯起眼,催他。
张决明:“鬼魂给活人托梦,这个说法没有依据。”
“果然。”周启尊点点头,“那是有谁长了心眼,故意的了。”
“费这么大劲儿?”周启尊微微扬起眉稍,“什么企图?”
张决明哑了半刻:“我不知道。”
“没有道理啊。”周启尊左脚脚掌蹬地,后背离开电线杆,人站直了。他的语气又冷又淡,“别说这回也是我点儿背,倒了霉被扯进来。”
周启尊常去菜市街口的超市买烟,就算他一开始对江流的项链没有印象,但周启尊挂心江流的案子,不管有没有段子扬报信,总有机会发现。
再退一步,就算没有项链,还有别的蛛丝马迹,这并不是一件惊天悬案,警察不可能吃菜饼,他们早晚会找到金明宇。单从这点看,“江流托的梦”并不高明。
为什么要“托梦”?绕这一圈是什么意图?
不是周启尊被害妄想症,这破事古怪至极,实在费解。就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线,非要把周启尊扯进这个怪圈里。
周启尊不认为自己会和妖魔鬼怪产生瓜葛,甭说惹事,他之前根本不信有那些东西。
张决明知道,周启尊精明,脑子这会儿一定转得飞快,希望他不要将这些和周家的惨案联系上。
张决明沉下声音说:“我会查清楚。”
周启尊那目光像两颗尖利的钉子,狠狠钉在张决明身上。
他钉了会儿,忽然收回去,转瞬间又似乎丁点防备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微微笑了下,甚至很轻松地说:“算了。迷雾一团,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
周启尊低头看眼手表:“接下来怎么办?警察搜过江流沉尸的那条河,里面好像没有你要的珠子。”
张决明抿了抿唇:“你不要管了。”
“要我先抽身?”周启尊挑眉,“但金明宇的梦很奇怪。”
张决明:“我说了,我会查清楚的。如果真的跟你有关,我会给你个交代。”
“江流是怎么死的,你现在知道了。”张决明说,“他是被杨六杀死的,凶手已经伏法了。”
张决明的话让周启尊无法反驳:“今天谢谢你帮忙,可接下来,你不适合再插手。”
张决明:“我给你的化煞符,记得带在身上。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周启尊哑口无言。
肚皮下暗暗搓起火,但烧不起来。这不是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张决明说得对,他没这本事。最烦的四个字,就是无能为力。
过了好长时间,周启尊转身往前走,留给张决明一个背影。他挥挥手:“知道了。”
。
“决明,这样好吗?”
等周启尊走远,周怿担忧的声音从长生铃里传出来:“我哥肯定已经起疑心了。”
“我知道。”
这当儿太阳正大,张决明杵在一个角落里,脚下踩着自己的影子。
张决明手揣进兜,指腹摩挲长生铃:“如果最终瞒不过他,我只希望他知道真相那天,一切都已经解决好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起码我要先弄清楚,那凶爪想用圣物做什么。”白玉铃铛冰冷,张决明的指尖也冰凉,搓不出温度。
张决明:“还有,对方传过话,说要找我们报仇还债。我一直以为八年前你家被害只是因为麒麟血,但现在看来,根本没那么简单。”
“决明,我害怕。”周怿声音颤抖。
张决明揣在兜里的手一顿。他仰起头望向天空。
初春的下午,天蓝得深远纯粹,完美到令人屏住呼吸。阳光灿烂,刺得眼睛睁不开。
“我也害怕。”张决明心说。
但只要山鬼的血还流在他身上,只要他还活着......
“别想太多了。”张决明对周怿说,“有我呢。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