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没完了?你送我我送你。”李蔓笑骂,“赶紧走。”
“那老婆,我先送尊儿。”白雨星大着舌头说。
李曼硌愣眼,给门关上了。
“走吧,下去说。”周启尊知道白雨星心里别劲,便薅他下楼,压低声音,“别让嫂子听见了。”
“二流子那事也瞒不了她几天。”白雨星囔囔。
儿子有了,他自然是欣喜若狂,但对二流子,也难过得厉害。他巴不得子个儿现在能分裂成两半,一半围着老婆孩子欢天喜地,一半和周启尊要根烟,再说说二流子。
“悲喜交加”这词儿,白雨星算是透彻体会了一把。
“起码今晚别告诉嫂子呗。”周启尊从兜里摸根烟点上,“过几天等她知道了,你也当自己今晚不知道,省得嫂子难受。”
“嗯,是。”白雨星叹气。
两人沉默着走到一楼,白雨星突然和周启尊说:“也给我根烟?”
周启尊扭脸瞅他:“拉倒吧,你不怎么会抽烟,再说,上楼被嫂子闻见不好。”
白雨星脸皮拧巴,咂咂嘴里的酒味,竟讲了句醉话:“真别说,你虽然不着调,但要是细起心来......却是最周到的。”
——认识周启尊这么多年,他偶尔会有“错觉”。比如周启尊明明粗心大意,齁儿不是人,但有时候却似乎心思如发,能让人掂到一种轻飘飘的温柔来。
可能是茅台劲儿大,他喝疯逑了。
“就因为没让你抽烟?有病吧?滚犊子。”周启尊长长吐出一口烟,不稀罕这夸奖。
周启尊:“二流子的事你别惦记了,我在警察局有熟人,我去问问,回头跟你说。”
——周启尊是退役特种兵,当年周家的案子又惊世骇俗,他在市局里还是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嗯。”白雨星吭了声。
“别这张脸。”周启尊啧一声,“难受就大大方方地搁我这难受,回去见了嫂子,大大方方搁嫂子跟前高兴,这就完了。”
“操。”白雨星低骂,仰头望了阵儿天。
两人并肩在楼栋口站了一阵子。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北方的夜风尚且犀利,他俩衣服都凉透了。
白雨星兜里的手机响起,他掏出来看,是李蔓电话。
周启尊踩灭烟头。吹阵风的功夫,他脚边已经有四个烟头了:“回去吧,嫂子要担心了。”
“嗯,那我先上去了。”白雨星的大舌头被风吹利索了些。他拍一下周启尊的肩,转身上楼,同时接通电话,“哎,我这就上来了......”
周启尊又站在楼栋口抽了一根烟,抽完才迈脚走出去。
他没直接回理发店,而是走了反方向——出了命案,警察局今晚肯定加班,他想先去一趟市局。
路上,周启尊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打第一遍没通,第二遍才被接起来:“大岩,你今晚在警局吧?”
“周哥?”那头正在局里加班的高岩听出是周启尊,不由愣了下,“我在,怎么了?但我今晚忙,手头有个凶案。”
周启尊:“我知道,河里捞出来的,是吧。”
“嗯,果然坏事传千里,你这么快就听说了。”高岩叹气。
“那个死者,我应该认识,很熟。”周启尊说。
高岩:“啊?那这......”
“我现在过去一趟,方便吗?”周启尊突然转头看了眼身后。
高岩:“成,你来吧。”
“好。”周启尊挂掉电话,眉头蹙起来。
他脚步更快了些。转过一个拐角,周启尊的身影在路灯下飞快一闪,居然一瞬间不见了。
路灯后十米左右的距离,黑桃姑娘脑瓜挺立,黄灿灿的一对儿大招子东张西望,快速吧嗒四条猫腿。
它尾巴不安分地晃动,心说:“怎么一转弯人就不见了?难道跟丢了?”
“人呢?”黑桃姑娘在路灯下站住,正急着,没注意周启尊隐藏气息,忽然从后头的围墙上翻身下来,一把掐住了它脖子,给它按趴在地面。
黑桃姑娘:“......”
周启尊的脸基本和黑桃的脸一样黑。他不可置信:“是你跟踪我?”
周遭夜深人静,连根儿喘气的虫子都没有,太容易暴露问题。刚刚才走几步,他就发现身后有人盯着他。那气息,那感觉,怎么都像是被人一路尾随。
但周启尊是真没想到,盯着他的居然是姑娘。
“你......”周启尊瞪着黑毛饼子脸,说出一句很惊悚的话,“怎么觉得你像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