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星一泡热尿撒完,小红帽上钩着两根小树杈。他从树丛里钻出来,看见周启尊拉耷一张晦气的驴脸。
“......怎么了?谁又惹你了?”白雨星将裤腰往上薅了薅,“你怎么这张脸?跟谁欠了你高利贷似的。”
周启尊冷哼一声,给小红帽上的树杈子揪下来,扔去地上,张嘴冷飕飕的:“没事,不小心撞上两只臭虫。”
“臭虫?”白雨星一边摸帽子一边撒眼四处看,“这大冬天的,山上有臭虫?”
“嗯,别管了,回去吧。”周启尊不准备和白雨星说太多,转身往回走。
“哎,你等等我。”白雨星赶紧搁后头跟上。
回到瀑布边,周启尊专门找了一圈,找见了刘宏栓那帮人。
刘宏栓正擎着个空水瓶子,踮起脚尖踩石头,去接瀑布的山泉水。
而孙飞腾则觍着大肚皮,左手擎一条士力架,右手指面前的瀑布,边补糖分边激扬文字。
“这地儿扩一扩,好好修修。就上面那山头,弄个观景台,山底还可以来个大点儿的农家乐。”
孙飞腾:“还有咱住那旅馆,太破,太小,条件太差。我看可以投资开发,嗯......三五百万就差不多了,毕竟小规模,成本低......”
周启尊从他身边走过,挺想一鞋底子蹬他那鼓囊囊的肚皮上。
“孙哥,孙哥,你喝热水。”陈鸣是真的不会来事,端水瓶在孙飞腾身后候候半天,总算鼓起勇气插一句话。
他把盖子打开,水瓶递到孙飞腾的双下巴底下,该是很想给他孙哥喂进去。
孙飞腾眉开眼笑,做足老板派头,接过来喝两口,拍拍陈鸣:“客气了。客气了。”
孙飞腾一口一口嘬着,陈鸣就在他跟前站着看他嘬。或者吊着陈鸣有瘾,反正孙飞腾喝得很慢,几口水溜了好长时间,才终于咂咂嘴,将瓶子塞回陈鸣手里,同时低声说:“你那块金牌子,我想好了。”
“成了。就这个数。”孙飞腾伸出一只手套。
“哎呦!孙哥。”陈鸣一脸惊喜,那模样就跟被大馅饼糊了脑袋,“谢谢谢谢。谢谢孙哥。”
瞧他这没见过天儿的磕碜相,乐得脸皮都出褶子了,还真是个傻冒。孙飞腾心里哼了声,挺不屑。但面儿上还是堆出笑:“小兄弟人不错,老实懂事儿。以后跟孙哥好好处着,发财少不了你。”
“是不是啊?”孙飞腾朝身后另外俩跟班递眼色。
“是,是。”竹条和麻脸立马附和。
“孙哥,孙哥,山泉水。”刘宏栓接完水,双手捧着水瓶子下来,跟上贡一样呈给孙飞腾。
这五人可谓其乐融融,看得周启尊眼睛膈应。
他基本能确定,那就是一火洒的臭杂拌子,没安好心,指不定要干什么缺心眼的勾当。
周启尊对恶心事没兴趣,只是......若真有什么猫腻,他琢磨着或许可以给乡镇警察局去个电话,当然,得再踅摸清楚些。
“尊儿,我帮你也拍一张?”白雨星在周启尊身边说,“你上个镜,我发给你嫂子看,告诉她我带你看瀑布散心了,省得她担心你心情郁结,得抑郁症。”
“......滚蛋。”周启尊呸了他一口。
“那您就乐乐呗。”白雨星撇嘴,“我这一天,自个儿儿子还没要上,全哄着你了,更年期的玩意,动不动就臭脸。”
周启尊故意乐了下:“我不拍。拍你吧,嫂子更乐意看你。”
周启尊:“你过去站好,手机给我。我帮你拍。”
“我手机没电了,用你的吧。”白雨星往后错两步,摆出个二白白的剪刀手。
“......”周启尊按下拍摄键,拍好低头扒拉两下,简单瞅了瞅照片。
这块儿角度不错,光影抓得也还行,就是......
周启尊愣了下,白雨星后头,张决明居然远远地入镜了。一不小心拍上的,张决明小小一个,是侧身,照片里,他扭过头看镜头......不对。
周启尊心里那古怪更重了——张决明这真的不是在偷看自己?
周启尊抬头找张决明,一打眼没找到他。
“拍的怎么样?我看看。”白雨星凑过来要看。
周启尊下意识把手机按了黑屏:“没拍上,算了吧。”
“啊?”白雨星瞪周启尊,“那我在那摆半天姿势,你逗我玩呢?”
周启尊面不改色:“嗯。”
白雨星:“......”
白雨星被涮得浑身难受,奈何周启尊又是个目中无人的主,专横野蛮,无理取闹......
白雨星索性不再搭理周启尊,也弄了个空瓶子接山泉水去。
山泉瀑布,破冰雪水,比周启尊的心肠干净千万倍,能助人修身静气,得道成佛。
成佛好,成佛不上火,不气。
等白雨星一走,周启尊又看了眼照片。张决明......
周启尊仔细回忆,他先前确实没见过张决明。周启尊不敢说自己过目不忘,有多好的记性,但就张决明这个长相,太出挑,他总不至于见了后没丁点儿印象,除非当时他瞎着。
“这什么怪事儿?”周启尊眉头揪疙瘩。
难道说,张决明看上他了?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才会这么三番两次偷偷望过来?跟个贼似的。
太扯了。这是个大乌龙。
周启尊正百思不得其解,两米开外乍得喊了起来。
女孩声音本就尖细,扯着嗓子更是刺耳:“遥遥不见了!她不见了!”
周启尊看过去。
女生是小影。周启尊刚才给人拍过照,还收了遥遥的凤梨酥。
“我找不到她!”小影急了。